第二日,胤禩照常在刑部踩点下班回府后,胤禟、胤两人早就候在那里了。
胤禩换过朝服,走向客厅,隐隐听到了胤禟的声音:“八嫂,说定了,你先帮我留意京中酒楼的生意状况,然后我们再来商定采买等事项。”
胤早就听不进去胤禟他们的生意经了,一直左顾右盼的,最先看到了胤禩,“八哥回来了。”
胤禟还是一贯的大红马褂长袍,玉面薄唇、嘴角习惯性的上挑着,狭长的凤目里眸光,尽管眉眼间还有一丝稚嫩,日后那fēng_liú桀骜的风姿却隐约可见了。胤最近身量渐长,荤素搭配的饮食又让身型愈加修长,浓眉大眼、鼻梁直挺,已颇有英武之气了。
“八哥,昨日殿中皇阿玛说是夸四哥,其实谁不知道是在给太子撑腰,到最后连你也不放过,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是,皇阿玛处事太过分了,就算太子是储君,也不能让我们这些其他儿子都没脸吧。”
随着众位阿哥入朝堂办事,太子就越发感到这些兄弟们的威胁,除了手下的胤禛等人,对其他兄弟是越来越没好感了,对出身较高的胤禟、胤更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九弟、十弟慎言,切忌以后不要妄言储君之事”,太子是皇父亲自抚养、教导长大的,从小就让他们这些兄弟羡慕与嫉妒:几乎与皇帝等同的皇太子仪仗、冠服;特意安排太子奶公凌普做内务府总管大臣;太子脾气暴躁,随意鞭挞诸王、众臣,皇父却加以包庇,甚至“以身作则”处置忤逆太子的人……太子的一切过错都能得到皇父的包庇,错都在太子身边小人的教唆。只是皇父长期的骄纵与溺爱,也让曾经文韬武略、颇有治国之才的太子,渐渐养成了不可一世、蛮横无礼的性格,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前世皇太子的结局也难说孰是孰非啊。
但有一点十分明确,但凡牵扯进皇父与太子的纠葛中谁都落不了好,比如前世的索额图、大阿哥跟自己,胤禩郑重地叮嘱弟弟们:“太子行事如何,自有皇阿玛看着,不是我们能妄加评论的。更何况皇阿玛如今还春秋鼎盛,朝堂宗室之事你们只要听从安排便可,不要随意插手。若有疑义,也不要妄动,八哥会帮你们的。”
“八哥放心,弟弟们也不是愚笨之人,自会小心的。反倒是八哥,因惠妃娘娘的关系,早就碍了太子的眼,才更该谨慎了。” 胤禟、胤也只是在胤禩这里抱怨几句,他们母族势大,没人敢轻易惹他们。八哥却不同,荣辱是非全凭皇阿玛的态度,如今看八哥自有分寸、从容不迫的样子,才放心了。
见弟弟们不会莽撞行事,胤禩就安心了,小九喜欢经商,胤禩便提点了一些京中大商家的背景来历去注意,又送了胤几本他特意从书坊给淘回来的杂书,一时间客厅中言笑晏晏。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地说,八爷眼下的宗旨是,活我干,但不拼命干,大清的命运我关心,但比不过弟弟、额娘、毓秀这些家人的重要性。而且,爱新觉罗家的人都小心眼,八爷可还记得上辈子的仇哪,时不时还会有些叛逆的举动,给康熙和胤禛添点乱子。
☆、第十四章
有道是天子脚下好做官、朝中有人好办事,先不提京官在皇帝面前露脸的几率要大得多,最为主要的是能最快地得知朝中态势、及时揣摩皇帝的心意。当然高回报必然高风险,京官被朝堂争斗波及甚至是获罪也是常事,比如最近□□与大千岁党相斗下的牺牲品。按理说,金銮殿上的官员们也算是见多识广,或站队或中立,总有自己的一套处世哲学。然而今日朝会上却是一片死寂,只有八贝勒胤禩一人出列侃侃而谈:
“……子曰:‘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今朝鲜百姓罹难,圣上戮力救之,是为履仁蹈义;八路生灵可活,属国感激殊恩,亦为秀才人情。陛下一代圣君,兵胜秦皇汉武,文高唐宗宋祖,德比尧舜禹汤,万里河山、苍生万民俱是系念。儿臣感之、敬之、愧之,惟愿效犬马之劳,思《尚书旅獒》有云:‘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今尚有朝鲜黎民棘地荆天,若鱼游釜中、燕巢幕上,倘使穷鸟入怀,必可使本末终始尽如人意。幸有黄河、永定河等皆需役者若干、榆林以北关外待垦良田万顷,以微薄之资雇朝鲜之民,二者皆得益也。故圣人有言:‘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
(秀才人情:旧时秀才多数贫穷,遇有人情往来,无力购买礼物,只得裁纸写信。俗话说纸半张quot;,表示馈赠的礼物过于微薄。)
听听,这都什么话!皇上仁爱所以救济朝鲜灾民,但那帮穷鬼没钱回报,就是一些感激话。然后我们陛下要有前无古人的功绩,就得再帮着点那帮吃不饱饭的灾民,俗称送佛送到西。刚好咱们大清那么多河流闹水灾得治理,关外那么多土地得开垦,这不都缺人吗?干脆就出一点点的工钱雇他们好了,这下我们省钱,他们有饭,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我去,八贝勒你被派去的是刑部,不是理藩院,好吗?呃,你奏折后面是附录了一堆因灾民引发动乱的案子,但那是我们大清的案子,跟朝鲜有毛关系?不对,是朝鲜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