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南离只是带着纵容的笑容看着阿桑,耐着性子听完了他的叙说,冷不丁道,“原来你就为了这个。不就是被看了几眼吗?难道能少了一块肉去?也值得大张旗鼓,闹得整个祭宫尽人皆知。”
“你——”子羽震惊了,“就为了这个?南离,你……”
南离镇定自若道,“子羽,你是在祭宫之中呆久了,受前任大祭司荼毒,谨言慎行已成为习惯,却忘记了咱们稷下川的民风了。你夏日里去水边看看,那些个男男女女全都赤了身子洗澡,这又有什么?”
“可是我们是祭宫的人!”子羽悲愤道,“南离,将心比心,若你也这般被人看了去……”
“子羽,放轻松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南离微笑道,“咱们从小在一起玩,彼此之间什么没见到。若是你觉得被阿桑看,你吃了亏,改日我洗澡时,也让你看这么一回,如何?”
子羽彻底被南离的无耻和胡搅蛮缠打败了,他只觉得南离满嘴都是歪理,却一时想不出南离话中的古怪之处。
“子羽,我是真心为你考虑。”南离脸上满是诚恳的神情道,“其实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想洁身自好,一直等到你喜欢的那个人出现。可是如今看都被看光了,这般大张旗鼓地嚷嚷出来,非但于事无补,反而让别人笑话。你也知道那帮人以讹传讹,传起流言来有多厉害。当今之计,惟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上策。”
“算我倒霉!从小到大,横竖都是你有理。”子羽悻悻然道。尽管他心中仍有些别扭和委屈,却也不得不承认,南离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阿桑是一直等到子羽离开,才彻底放下心来的。她见南离在闭目养神,就蹑手蹑脚地想离开,正想从他身上跨过去,忽然见他冷不丁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心中就有几分发毛。
“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平日里爱理不理,挑肥拣瘦不待见,遇到事情才想起来拉我当挡箭牌,难道我竟是那么好欺负的?”南离微笑着说道,话里的意思却叫人心惊胆战。
“我……”阿桑讪讪说不出话来。细思起来,她对南离,确实有那么几分对不住。
“就说方才的事情吧。我竟不知,子羽哪里比我好,你冷落了我这么久,却偷偷看他洗澡。你可知若是这事情传出去,别人姑且不论,你母亲一向偏疼子羽,她会如何教训你?”南离慢条斯理道。
“这——”阿桑低着头不做声。她母亲姜姬有多喜欢子羽,她很清楚。想起姜姬平日里的教诲,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我不是有意偷看的。他去洗澡前,我就在那里了。见他洗得开心,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阿桑偷眼看南离神色,越看越觉得心里没底,不由得小声辩解道。
她这解释决计算不上高明。什么叫做“忍不住多看”,细思之下,耐人寻味的很。
不过南离此时却不欲同她争竞这个。此时清晨时分,正值青年男子血气旺盛之时,南离受冷落已久,饱受相思煎熬,如今被她这一番投怀送抱,其实早就蠢蠢欲动了。
“住口。这等事情,多说无益。况且你笨嘴拙舌,简直是越描越丑了。”南离嗔怪道。
然而见她低头不语,一副潜心受教的模样,南离心中一动,又开口说道:“我身为祭宫主人,你清晨在此地大肆喧哗,已是乱了规矩。我欲罚你,你服是不服?”说罢,也不等她回答,一个清淡的吻已经伴随着他温热的呼吸覆了过来。
其实那一刻,阿桑是有机会将他推开的。可是她却突然觉得没办法这么做。那吻本是极清淡的,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却因为她的不阻止,渐渐变得热烈和迷乱起来。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根本无法抗拒的欢乐。缠绵之时,阿桑有些纠结地想道:果然还是没办法和他划清界限啊。然而很快地,欢愉如同波浪,一浪又一浪地此起彼伏,接踵而来,她脑海里终于一片空白,来不及想什么了。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听到南离跟她说:“我都改了。你要原谅我。”她似乎轻轻“嗯”了一声。
第7章 情窦初开(一)
既然已经应允了原谅,就没办法总是指责。
每次阿桑想起那令她纠结的一幕时,就看见南离眉目带笑地在她身前身后服侍。他若想对一个人好时,当真是体贴入微、把人捧在手心上小心翼翼地呵护疼爱,以至于祭宫那些神官们看阿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认为她有什么魅惑的邪术,令他们的大祭司中了邪。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再横挑鼻子竖挑眼,那就是矫情了,是会被人在背地里骂的,是会折福的。所以阿桑只能将想说的话闷在心里。
她待南离并非百依百顺。有时候南离心猿意马,百般暗示,她却置若罔闻;有时候南离正为祭宫事务忙碌,她却不依不饶,大肆撩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但那都是男女之间的相处方式。南离既然没说什么,祭宫中人自然也抱怨不得。甚至他们还得感谢阿桑:自两人和好后,大祭司眼角眉梢蕴含春意,待人不知道温柔和气了多少。整个祭宫都笼罩在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里。有的时候明明是他们做错了事,理应受到责罚的,可只要阿桑也在旁边,大祭司总会一笑置之,不予追责。
就连子羽也察觉到了祭宫的变化。
他再去寻南离时,南离特意命神官将他带到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