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她才认真看我一眼,大概发现我态度认真,没有再争辩,乖乖坐卧身边吃东西,好久才带着哭腔道:“学校里已经开锅了吧?关于我的谣言原来就多!邓繁荣那个老不死的把办公大楼里的女的都霸占了,从实习生到处长个个都算,可能连清洁工都没放过。如果这次没有闹翻,我早晚也是他盘中餐。”
“没有,你想得太多了。既然已经离开还扯这些干吗?”我怕有学校的人听见,赶紧低头小声道,“公务员手续已经办好,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
王艳并不听从我的劝告,压低声音沉痛地说:“传闻我经常去他办公室里间。哎,也怪我自个儿,听到谣言后装作还不在乎,甚至故意跟他套近乎,私心希望能给他点压力,让他赶紧帮我把事情办好。谁知道老不死的居然想把我一脚踢开。”
不想听关于邓繁荣的一切事,处在这个位置参与此事实属无奈,继续深入则大可不必。况且我们俩相隔太近,她说话时带来阵阵香风,我坐直身体道:“如今这年月,货真价实地条条大路通罗马,走哪都一样活。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艳冷幽幽地道:“先把老妈的命治好,以后就老实在乡下活着呗。”
我没有接话,一心盼望出租车赶紧来。运气好象偏偏跟我作对,往常我去长沙株洲,即使半夜等出租车也很容易,可今晚足足等到快一点了,也没看到出租车的影子。夜越来越沉静,江边的人已渐渐散去,宵夜摊主也开始张罗收摊。
我只好和王艳站在桥头,江面上的风很硬,她不住地咳嗽。我看看时间道:
“恐怕没希望了,要不然我找个地方你先休息,等天亮了再走吧。现在太晚,你一个人也不大安全。”
剧烈地咳嗽几声,王艳紧抱双臂惨笑着道:“好,江边太冷啦,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身体特别差。特别害怕自个儿这时候病倒,我病了就没有人陪爸妈。别离这太远。另外,只要有车我还是马上回长沙。”
她声音嘶哑,好像不住地发抖。考虑到她妈妈的病情,老人孤零零在长沙也不是事儿,我随手指指不远处的招待所:“你去开个房间休息一下,我帮你在这等车,如果有车我马上喊你。”
她今晚第一次抬头看看我,没有再说话默默拎包走啦。很快她就发短信告诉我房间号,并且表示感谢。我笑了笑没有回复,周围已经不见人影,斜靠在栏杆点根香烟,自己也不知道该想什么。长期以来我一直有个印象,绝大多数的人生,往往还没来得及轰轰烈烈开始便匆匆结束!就像王艳,她多么想成为大学里的一员,为此不惜付出二十万,一个乡下人家拿出如此大一笔巨款,可见念头又多么强烈。经此一役,她也许会收敛自己的痴心妄想,明白这个世界不属于她,找个乡下地方找个朴实男人,安安静静打发剩下的日子。其实这样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