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命,甘愿赴死。或者,她把这当成是对爱情最高的祭献吧?
裴玉衡对自己说:我才不要成全她!其实,是她根本无法任由一个人死在自己手里。
要主动联系楚雄吗?逼他现身,让他跪在自己面前乞求,让他对天发誓,从此再也不会负她?
不,做这一切,难道只是为了赢回楚雄的心吗?就算他肯回来,还是从前的他吗?她自己接受得了吗?他们还回得到过去的日子吗?
手机响起来,号码显示来自“叶英”。玉衡深吸一口气,冷冷说:“你到现在才打来,可比我想象得蠢多了。”
“衡,真的是你?”楚雄似乎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是你带走了玲珑?”
“那你以为呢?当她变成天鹅飞走了?”
“玲珑在哪里?”
“在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玉衡咬紧下唇,咬得渗出血来。他开口便问玲珑,没有愧意,没有哀求,只有质问和指责。他置她于何地?她恨他,恨不得要他死!她想用最恶毒的话语来诅咒他,眼泪却忍不住流下来,“这么多年来,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对吗?你为她出走,为她郁郁寡欢,甚至为了她杀人……那我们在一起这些年,到底算什么?我是你的妻子,你到底,有没有……”
她想问的是: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哪怕一天,真正地爱过我?
这些日子里,她在想象中不只一次地当面问他:曾经的恩爱相洽,山盟海誓,难道都是假的吗?她那么那么地爱他,却怎能想到他的人在她身边,心里却一直藏着何玲珑,那又当她是什么?他有没有真正爱过她?
可是此时此境,如何问得出口?
电话彼端沉默良久,玉衡几乎要以为线路出了问题,楚雄方幽幽一叹:“玉衡,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玉衡气急反笑:“你有什么资格问这句话?在你瞒天过海把我耍得团团转的时候,在你袖手旁观看着我主持你的葬礼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没办法再做回从前的我!我变成这样,你呢?你跟我说过多少甜言蜜语,都是假的吗?是你变了,还是你从来都没有真诚过?”
她讲不下去,哽咽到喘不上气来。他自己杀人放火,却感慨她不够温婉,不再是爱的天使!他将她打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却反过来责备她变得冷酷无情!他怎么敢!
又是沉默良久,楚雄方问:“你都知道了。你想怎么样?”
裴玉衡勃然大怒——你都知道了。你想怎么样?——这也正是何玲珑苏醒后说的第一句话,他们两个还真默契!她咬着牙,一字一句:“两个选择:要么你带着自白书跪下来求我,看我会不会心软放了何玲珑;要么你继续逍遥自在,永远都别想再见到她。”
她摔了电话。
夕阳西下,鸡栖于埘,裴玉衡站在门边,看着夕阳一点点敛尽余晖。好久都没有看见过这种“日之夕矣,牛羊下来”的乡村暮景了。
游客去尽,古村落恢复了宁静,她闩上院门,来到二楼,看到何玲珑侧卧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脸色青白,不禁微微吃了一惊。正想伸手探她鼻息,玲珑却睁开了眼睛。
玉衡微微松口气,有些不忍。普通人净饿三天当减肥,可这何玲珑不过一日夜不吃不喝,便已经有了脱水迹象,两颊深陷,嘴唇干裂,真是个娇贵的天鹅。
乡村的初冬夜晚已经很凉,尤其老宅子屋顶高深,就越觉得夜寒如水。玲珑瑟瑟地缩着身子,影子显得稀薄,娇弱不胜,仿佛随时会化成一缕飞烟,嵌进床板里去。玉衡将水杯凑近她唇边,她急不可耐地大口啜饮起来,喝完了才觉得怪异,问:“楚雄呢?”
“他已经知道是我带走了你,估计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了。恭喜你,不用死了。”
“你会把他怎么样?”
“这就要看你在他心目中到底有多重要,看他肯不肯为你牺牲了。”
“那你不会满意的。”何玲珑忽然微笑,“如果他为了我来求你,只会让你更伤心;如果他不理我的死活,你的计划就失败了。左右都是输。何必呢?”
仿佛一柄剑当胸刺来,裴玉衡微微晃了一晃,几乎站立不住。她被狠狠地击中了,胸口有一个洞,汩汩地向外流血。她早就输了,从楚雄重新跟何玲珑走在一起那一刻便输了,甚至更早,从她爱上楚雄那一天就输了,她根本从来都没有赢过。
爱情一旦变成角逐,谁爱得深,谁输得惨。
她早已一败涂地。
裴玉衡转身下楼,一步步几乎走不到底,好容易回到客堂,扶着八仙桌缓缓坐下,四肢百骸说不出的疲惫酸麻,心中五味杂陈。
昏黄灯光中,所有不愉快往事都被翻腾上来。她好像从没有过真正的童年,耳边永远充斥着父母无休止的争吵,要么就是死一般寂静。他们两个在每件事上都针锋相对南辕北辙,只除了一样:都同意这场婚姻有多么荒谬。
而她是错误的产物。
很多小孩子们都会经常被问同一个问题: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她却是答不出的,因为没有人喜欢她。没人为她庆祝过生日,没人带她去儿童乐园,他们总是不耐烦地塞给她一盒蜡笔:自己玩去。
于是,她便抱了那盒笔缩在角落里不停地画,画,画,就这么成了一个天才画家。
父母离婚后,她被送到了外婆家。而当外婆死后,她便正式成了孤儿。好在,那时候她已经考上大学,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