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过去把程展心手上绑的绳子解了,程展心手腕上两道浓重的瘀痕,可见程烈用力之深。
程展心虽然自由了,但还是面无表情地坐着。
“那叔叔你可太严格了。”齐穹道。
他脖子上的疤刚刚退痂,歪歪扭扭长着。程烈看着那道狰狞的疤,问他:“穹穹,你这怎么了?”
“没什么,”齐穹摇摇头,道,“走路上碰到只疯狗。”
他,拿了一个信封出来,看着挺厚一叠,直接递给了程烈:“叔叔,您先拿着。”
程烈接了过来,往程展心身上一扔:“拿好,你叔叔给你的。”
程展心接了过来,放在了茶几上。
“谢谢呢?”程烈问程展心。
程展心看着齐穹,说了句:“谢谢。”
“穹穹,听说你要出国留学了?”程烈和齐穹套近乎。
见齐穹点头,他又问:“那得很多钱吧?”
“不多,一年也就几十万,”齐穹满不在乎地说,“叔叔,让心心带我出去转转行不,我很久没回小区了。”
程烈最好齐穹快走,他等不及想看看信封里有多少钱了,便点点头,道:“去吧。”
又对程展心招招手,把他拉到一旁,对他轻声道:“你也不用想跑,你是我亲儿子,能跑哪儿去?”
程展心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齐穹带程展心走出房子,问他:“去哪儿透口气?”
程展心回头张望着程烈没从门缝里偷看,先拿出手机开机了,屏幕上几十个未接来电,还有很多陆业征和莫之文的信息,手机卡顿了很久,程展心才成功回拨给陆业征。
陆业征几乎是立刻就接起来了,口气比任何时候都急,问程展心:“你在哪里?”
程展心想了想,说:“今晚我不去你那里了。”
陆业征顿了顿,问他:“你爷爷还好吗?”
“……”程展心想说他爷爷早就死了,但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说出来的却是,“不大好。”
“你在哪里?”陆业征又问了一次。
沉默了几秒,程展心和齐穹走到了楼下,程展心才说:“在乡下。”
“人多吗?”陆业征又问,“要不要我帮忙。”
程展心窒了窒,才道:“很多人。”
“等你回来,还到我家吗?”
“不来了,”程展心说,“太麻烦你了,算了吧。”
五月的下午四点,太阳还正当空,程展心在和陆业征通话,虽然彼此都没说话了。
齐穹先受不了了,他抓着程展心的肩,强迫程展心面对他,程展心右手还是拿着电话,放在耳边,一点也不想挂,好像在害怕这是他同陆业征的最后一个电话了。
齐穹眼神复杂地看着程展心。
程展心既是空空荡荡,又像苦痛难捱,阳光一晒,苍白得仿若要从空气里蒸发了一样。
齐穹第一次看见程展心有这么明显的情绪露在外头,他和所有正在热恋期的人类一样,会为某某担惊受怕,想和某某长相厮守,怕某某生他的气、误会他,所以不想挂电话。
齐穹怕再看他得忍不住把程展心手机扔了,便移开视线,却看见了程展心身后,拿着手机走过来的那个人。
“心心。”齐穹看着陆业征,开口叫程展心的名字。
程展心吓了一跳,怕被电话那头的陆业征听见齐穹的声音,便急着地抬手,想把齐穹那张嘴给捂起来,被齐穹一手抓住了手腕,贴到嘴边,弄得像两人在打情骂俏一样。
“你——”
齐穹吻住了程展心的嘴,程展心的嘴唇和他的眼睛一样软得要叫人心碎了,只是齐穹才碰到一秒,就被程展心用力推开了。程展心抓着手机,胸口剧烈地起伏,用手背粗暴地抹着自己的嘴唇,拿起电话刚想说话,突然反应过来齐穹这么做的原因。
他的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程展心转过身去,看见了陆业征。
陆业征还抓着手机放在耳旁,他看着程展心的眼神大概是透着怜悯和可惜,程展心觉得陆业征好像在说,我知道了,知道你不用我拯救了。
而程展心也没有办法反驳。
他最不希望掺和进来的人,就是陆业征。
程烈就是个疯子。程展心面对程烈可是老手,他打由他打,大不了就一起死了,程展心只有剩一口气,就能活下去。但陆业征不是的,他高高在上,骄傲又神气,十指不沾灰尘,他碰一下程展心,程展心都怕要弄脏他。
可能喜欢一个人是这样,以前没有的自卑和懦弱,在喜欢他的时候,就统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掩住人的眼耳口鼻,叫人发不出声,也流不出眼泪。
因为那样就能很平和地对他说再见了。
“心心,”齐穹在他背后说,“别生我气了。”
程展心问陆业征:“你来干什么呢?”
“你没事就行了。”陆业征放下了手,对程展心说。
“我没事,”程展心走近一小步,道,“我放在你家里的东西……”
“我过几天给你送来。”陆业征说。
程展心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拿。”
“我送来,”陆业征坚持地说,他看齐穹把手搭上程展心的肩,停了停,道,“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慢走。”齐穹对着陆业征挥挥手。
陆业征一走,程展心又变回了那个冷冰冰的像木偶一样的程展心。
他呆站着,想着家里的事能怎么解决。
程展心的卡里其实还有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