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威名犹在,却西凉六百余里,北攻漠西,匈奴不敢南下牧马,多年未有败绩。这样的威名……”
“这样的威名只会让狗老的更快,死的更早。”段思之接下去。
“元帅以为是主人心思的变化才让狗成了这样?”
“总不会是狗自己选的。”
“不,不是,”萧钰摇头道:“主人不是心思变了,他是从未信过狗。”
哪怕他们朝夕相处了近三十年。
哪怕他为了他毁了右手,自此之后,右手连一本书都拿不起来。
哪怕他曾浴血奋战,不顾圣旨不明,将他送上皇位。
昔日的战功与荣誉都成了怀疑的理由。
“何以见得?”
“他好像是难得情深的样子,其实,不过做戏而已。”
“他若是信,断然不会以害怕背叛为借口将狗的爪了打断。他若是有真心,一定不舍的下那么狠的手。”
萧钰似笑非笑,道:“若是元帅你,将心比心,挚爱背叛,你真的忍心如此?搅碎他的膝盖,让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说到底,这件事不过是个□□,是个契机。
那些怀疑早就埋下了,亏萧琼还在那标榜信任和情深义重,简直可笑。
“萧琼不信你。”这是他总结的,也是他最终想说的,不顾段思之比他还要白上几分的,道。
一字一句,如此清晰。
“他从未信任过你。”
萧钰怜悯地看着这个元帅,道:“元帅,你真是个纯臣。”
因为从不涉及党争,他才能活得如此天真。
……
“皇帝那把火烧到他那了。”南睢云道。
“他要回来?”越子临皱眉道。
“恐怕已经要到了。”南睢云道。
“那,告诉镜,千万躲着段家一行人,决对不要碰上。”越子临沉吟道。
她以为皇帝不会那么早就发难,至少也要等段家人走了之后,哪知道竟这么快。
“这回不是师哥了?”南睢云调侃道。
越子临道:“师哥——”
语气温柔,温柔得南睢云寒毛都起来了。
这语气,像是在索命。
……
越子临因有事处理,留段长歌一个人在。
她呆着无事,便研究起了越子临房间中的陈设摆件。
还是那把琴最有趣,明明是杀人的武器,却做的那般风雅j-i,ng致。
送礼之人可算用心。
尤其是琴弦,更是j-i,ng美。
琴弦上有花纹,竟是祥云与麒麟。
这样的东西她见过,她在……
她在镜的线刀上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思凡小天使、追月小天使、不倦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oyy染小天使的火箭炮。
感谢卍·卐小天使手榴弹。
☆、第七十二章 萧徵
越子临回来时已是半夜。
房子在半山上, 是个竹楼, 外面下着雨, 四野皆黑, 唯有窗户那露着些温软的光。
段长歌在等她。
她心思一动,悄悄地开门进去, 捂住了她的眼睛。
段长歌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凉得越子临心惊。
“怎么了?”她凑到她耳边, 轻声问。
段长歌一动不动地开口到:“无病。”
“嗯?”
她仰起头, 越子临看不见她的眼睛, 却知道她在看她,“无事。”
无事, 是不可能的。
越子临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道:“那睡吧。”
段长歌点头。
她睡不着。
她不该怀疑的,过命的情意,几次生死相许, 能做到这种地步,越子临的真心她就算瞎也能看出来。
可镜的线刀太特别了, 比头发丝宽些的刀上居然有祥云瑞兽的纹样, 她从前便觉得很稀奇, 因而一直记到了现在。
而越子临的琴弦,居然同线刀一模一样。
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段长歌疲倦地闭上眼。
她如果不问,那么后果她无法想象,如果她问了, 她不知道该想越子临同镜有关系好,还是没关系好。
倘若有关系,那么之前他们所推测的一切都必须推翻改变,倘若无关,这就是她与越子临之间一道无法越过的深深沟渠。
越子临那么聪明,她不会不明白她的试探。
越子临已睡了。
她太累了,睡的就比之前熟的多。
被子里被她塞了手炉,暖和的很,但她还是愿往她身边靠。
缩在她怀里,尽是温柔缱绻。
她若真有他意,为什么会如此不设防备?
段长歌的手指划过越子临裸露的脖子,一点一点地擦磨,然后延伸。
这样的动作的结果就是,越子临醒了。
她茫然地看着她,也茫然地看着自己露出来的,玉似的肩头。
“怎么?”
“蚊子。”段长歌镇定自若地按死落在越子临肩膀的蚊子。
“有蚊子你脱我衣服做什么?”越子临喃喃道:“喂蚊子?”
“嗯。”
“那可不行。”越子临半睡半醒道。
“无病。”
“嗯?”已有些不耐烦。
“你不会骗我,对吧。”
越子临似乎还在梦中,又似乎已经清醒,她的脸上犹带笑意,这样似睁非睁的眼睛,这样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些奇怪。
她应当是迷糊的,可又像是清醒的。
“对吧。”她握紧了她的手。
“我会。”她回答。
又甜又软,像是段长歌小时候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