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个有福的人,除了少爷和小姐敬爱您,老爷对夫人也是极周全的。”心砚诚心诚意地赞得白江氏眉开眼笑。
白云暖想起前世母亲的死,便不能随着心砚和母亲一起幸福地笑。
此刻,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的哥哥白振轩。前世,哥哥替父从军,落了个马革裹尸的结局,这一世,不但母亲和心砚,就连哥哥亦都还活着。苍天垂怜,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的亲人。
外院园子里站着她的哥哥白振轩,十七八岁的年纪,绣蟒貂裘,华冠朝履,英眉秀目,丰采如神,若朝阳之丽云霞,若丹凤之翔蓬岛,真真只有公子如玉四个字才能形容得恰如其分。
白云暖见到白振轩时,早已激动得汪了两汪泪水,身子如一只蝴蝶飞向他,嘴里甜甜一声唤:“哥哥——”
第三章哥哥
“一套首饰盒子而已,你至于感动成这样吗?”白振轩哭笑不得地看着怀里的白云暖,眼里满是疼爱与宠溺。
妹妹长得真好看。面容就像花粉和了胭脂水,均匀地搓成,一弹就破似的。唇若涂朱,目光眉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清气,这等天姿奇伟,灵颜姝莹,只怕是杜兰香落劫到他白家来了。真不知道将来哪户人家的公子才有福气迎得美人归。
白云暖一声“哥哥”唤得比画眉黄鹂的声音还要清脆几分,仰着头盯着白振轩,哪里舍得放开?
前世,哥哥替父从军终至马革裹尸的结局,彼时,自己在章家饱受委屈,病榻之上听到这个消息就如霜打的花儿又加一层雪,疾病登时又添重几分。
此后,她每每在病榻之上郁闷不平,在章家受到的冷遇令她越发想念昔日里关爱她的兄长。
看着章府内,章乃春章思颖兄妹情深,血缘齐心,她便怄得心血簌簌地流,父亲靠不住,可是要是哥哥还在,必不会眼睁睁见着她在章家受侮。如果哥哥还在,自己再大的委屈也有个撑腰的人。
前世对哥哥所有的心痛与思念全化作今晨一个重重的拥抱。
这样如玉山上风度翩翩的哥哥竟然惨死战场,叫她怎能不痛断肝肠?
哥哥是孝子,替父从军,可是那样的父亲又怎么值哥哥如此付出?
刚想到父亲,就听身后传来白玉书的声音:“阿暖,终于舍得起床了?”
言语间竟含了许多怜惜和纵容,令白云暖后脊不由一僵。
她赖在白振轩怀里半晌没有回过头去。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贪财而冷漠的父亲。且不说,父亲为了十万两聘礼将她嫁给了章乃春,还只用两本书便打发了她的嫁妆,让她在章家长期抬不起头来,单说母亲的死就令她不能不恨父亲。
前世,真娘告诉她,久病的母亲突然暴毙,很有可能是被父亲毒死的。
虽然这只是真娘的猜测,但是母亲死时的惨状却是她亲眼所见,七窍流血,面色乌紫,不是中毒的症状又是什么?
虽然当时她只有五岁,可是母亲死时的样子却印刻在她脑海中,一生一世也挥之不去,以至于后来长长的一段时间,她夜夜噩梦,真娘要夜夜在她房内点上宫灯才能让她安睡。
母亲死后不足百日,父亲便续了弦,娶的是永定知府骆子云的妹妹,一年后就诞下一对龙凤胎。
父亲丧妻倒是很快寻到了新的团圆,而她丧妇之女郁郁寡欢地成长,没有亲娘把关亲事,终落得所配非良人,一生不得志,惨死病榻的下场。
嫁人后,真娘提及母亲的死,一直遮遮掩掩,欲言又止,在她再三追问下,才说出自己的推测。母亲的死很可能和父亲有关。母亲虽然久病,却不是什么致命的大病,突然暴毙十分可疑。母亲死时的样子很像中毒,而母亲死时只有父亲一人在场。
“那一天我端药给夫人,老爷突然出现,夺了我的药,说他亲自给夫人送,尔后,夫人便暴毙了。如果我当时能跟着老爷一起去夫人房里,或许夫人就不会死……”前世,真娘每每谈及此事都是自责不已,泣不成声。
她作为母亲的陪房丫鬟,在白家从青春熬到中年,母亲在时,她事无巨细伺候着母亲,母亲走了,她又忠心耿耿照顾白云暖长大,已是难得至极,白云暖又怎么会怪她呢?
就算母亲,对她亦只有感恩之心,没有怪责之意的。
前世,白云暖将母亲之死的前尘后事都细细联想一遍,对于真娘的推测深信不疑。只是令她奇怪的是舅舅一家的态度。
母亲死时,大舅、二舅来灵堂哭闹,把个白家搅得天翻地覆。想来,他们对母亲的死因也是颇为怀疑的。只是后来,不知父亲给两位舅舅看了什么东西,他们竟然闷不吭声就同意白家发丧。
父亲续弦后,与两位舅舅基本就断了来往。直到白云暖出嫁时,两位舅舅也只是差人送来送嫁的礼金,并没有登门。
白云暖还陷在纷乱的回忆里,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十三了,还这样溺在你哥哥怀里,成何体统?”虽是怪责的话,却无半点嗔怪之意。
但白云暖听在耳里,十分扎心。为着母亲的死,为着自己不幸的婚姻,这一世,白云暖注定不能和白玉书父女连心。
白振轩动作轻柔地推开妹妹,拍拍她的头,在她耳边小声道:“父亲母亲来了,正月初一,不要小孩子气,要露笑脸,博个好兆头。”
白云暖这才转过身去。
只见白玉书眉清目秀,气体高华,穿着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