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两个金甲铁卫将他死死按住。
一番审讯,那人的身份被揭出,原是常大学士家的远亲,平日里贯喜欢打着常家的名头欺凌弱小,最近与凌重书走得近,凌重书家里的常姨娘,原是常大学士的庶长女,自古富贵险中求,他被常姨娘说得动了心,京中流言起时,他顺势推舟,也跟着传了起来,火上浇油,煽风点火助一臂之力,怎知被抓个正着。
常大学士痛心疾首,脱掉官帽爬上金殿,向皇帝告罪没有管束好家中的亲戚,惹来祸事,又当场声明与常姨娘断绝父女关系,然后不停地磕头,伏在金殿上痛哭流涕。
两边文武百官俱低着头,陛下虽然面冷如常,看不出怒气,可是整个殿中如死寂一般,冷得刺骨,如寒气穿背,透进骨缝子里,让人差点站不住脚。
这是杀气,天子的杀气。
不怒而威慑,平静底下是煞气,陛下绝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冷静,怕是已经动了杀气,常大学士自求多福吧。
常大学士不停地磕头痛哭,满脸悔恨,心中却是恨不得立马掐死那个蠢女儿,因为她,整个常家都要倒霉,早知如此,当初一生下来就将她溺死,省得留下祸根。
凌重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又看着那杜老翰林,半晌,“常大学士家中事务多,朕体恤常爱卿不能一心二用,倒不如让常爱卿好好安抚内宅,这大学士一职,就由杜爱卿接任,翰林院大学士,身正才高即可,朕看杜大人刚好。”
此旨一下,众臣大惊,杜大人当了一辈子的老翰林,临老,居然捞上大学士一职,对惠南帝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常大学士却被罢官,不敢有任何怨言,妄议天子,质疑太子身世,若说无异心,谁也不会信,能保住命已是陛下开恩。
凌重华冷冷地看着他一脸的劫后余生,眼光幽寒,凌重书被贬为庶人都还不死心,看来是该了断他的念想,省得他老是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很快,圣旨大告天下,原废大皇子凌重书居心不良,妄图动摇江山,祸乱人心,罪该当诛,然同族不能相残,凌重书虽罪该万死,朕却念及血脉,留其一命,将其从皇族中除名,家产没抄。
凌重书家中被抄后,一家人流落街头,常姨娘和她生的女儿也被凌重书迁怒,赶回娘家,娘家已与她断绝关系,嫡母恨她,若不是她,常大学士就不会被罢官,哪肯见她,最后她不知所踪,女儿丢弃在路边,被韩氏捡了回去。
韩氏不敢向娘家求助,抱着儿子女儿,躲在一间小屋里,看着骂骂咧咧的男人,心如死灰。
小屋破败,不知是何人所弃,四周漏风,不能遮寒,外面冰天雪地,滴水成冰,身无厚衣,盖无薄被,她冻得瑟瑟发抖,抱着两个小儿女,看着对面的男人突然发疯似地笑起来,吓得更加不敢抬头。
凌重华从身上摸出一锭碎银,丢到她的面前,“去,去给爷买点吃的。”
家产全部被抄,连身厚衣服都没能带出来,哪里还会有银子,韩氏的心更是寒得如屋檐下的冰棱子。
这钱,是卖了常氏换来的,为了多要些银钱,常氏被他卖到那见不得光的地方,还有孟氏,抄家之时根本就没有带出来,想来是活不过今晚。
她低着看着怀中的孩子,孩子们被她抱着,倒还不觉得太冷,可今天一过,明天又要何去何从。
见她半点没有动声,男人一脚踢过来,“怎么,你也反了,连爷的话都不听,还不快去买吃的,你想饿死爷吗?”
韩氏慢慢地站起来,放下怀中的孩子,跑出门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凌重书等了半天,两个孩子又冷又饿,哇哇乱哭起来,他恨声道,“再哭,将你们也卖了。”
买了吃食回来的韩氏站在门口,他将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看着黑洞洞的天,卖常氏的银子很快就会花完,到时候怎么办,以他如今的性子,怕是真的会卖儿卖女,以及她。
她从袖子中摸出一包药粉,洒在饭菜中,拌了几下,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凌重书的眼神不善,“怎么去了这么久,莫不是嫌爷落魄,心生怠慢。”
“妾身不敢。”韩氏低着头,赶紧去抱地上的孩子们,孩子们回到温暖的怀中,哭声渐小。
凌重书将吃食全部放在自己面前,问都没有问她一句,径直自顾地吃起来,韩氏从怀中拿出两个馒头,还有些热乎,慢慢地掰成小块,喂给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饿得狠,一吃到食物,立马止住哭声。
夜里冷得不能入睡,小屋中唯一暖和的墙角被凌重书占着,他裹着身上的衣服,靠在墙上睡去。
半夜,他睡梦中被痛醒,不停地嚎叫,在地上打滚,孩子们被惊得大哭起来,韩氏抱着他们,睁着眼,装作没有听到,那边叫声慢慢小下去,听见有手在地上乱抓的声音,他想往她这边爬,眼睛死死地看着这边。
黑夜中,她一动未动,仿佛真的睡死一般,最后只听到“哧哧”的喘气声,喘气声越来越弱,渐不可闻,约一柱香后,夜又恢复平静。
外面不知什么鸟突然叫起来,声音尖利,如鬼哭一般,瘆得人发慌。
两个孩子还在大哭,韩氏这才轻拍着他们的背,将他们抱起,不敢回头看一眼,消失在风雪夜中。
废大皇子一脉企图谣言乱朝纲,罪不可恕,惠南帝将罪宗派人送给太上皇,太上皇方才悉知个中缘由,大怒,一杯毒酒送到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