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成了一锅粥,疯子癫子集体出动,她可不想被殃及鱼池。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人一狗,消失在最后一抹余晖中。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七公主在那一刻有点头晕目眩,竟然觉得那飞速离去的身影熠熠发光,踏云而去。她不禁又想起了昨夜的那一幕:
慌乱的狗吠声中,有人从熊熊火光中向她走来。彼时,她已然意识模糊,只记得有人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秋瞳等一众宫女太监赶到的时候,七公主正弃了肩舆准备走回去。刘嬷嬷手忙脚乱地替她戴幕离,一边戴一边哭丧着脸碎碎念,“公主殿下为何不想坐肩舆,您脸上有伤,不可见风的。这要是有个好歹,老奴可怎么活呀!”
七公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眼角右侧。不用看她也知道,那里有一条歪歪扭扭的伤口,从眼角一直没入鬓发。伤口不长也不粗,却足够狰狞,犹如一条嗜血的红蜈蚣卧在眼旁。
“公主殿下,伤口还未愈合,不能碰。”秋瞳连忙按住七公主的手,怕她伤心,又劝慰道,“公主您天生丽质,即使这伤口会留下疤痕,也丝毫损不了您的容色。等伤口长好了,奴婢给您化个别致的妆面,不仅盖得住,还更漂亮呢。”
说完,她朝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刘嬷嬷会意,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公主殿下,那狗儿看着可怜兮兮的,又算救过您一命,公主为何要盯着它不放呢?”
七公主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先将身后宫人遣回,只留下刘嬷嬷和秋瞳陪在身侧。她随手折了一支梨花,当先一步走在最前方,慢慢道,“嬷嬷你有所不知,那狗训练有素。它做什么,怎么做,定然是背后有人指使。”
刘嬷嬷不甚明白,“背后那人既然救人,肯定没有恶意,公主殿下为何连凶手都不急着查,反而要先查他?”
七公主也不隐瞒,见左右无人,慢条斯理道,“昨夜那般凶险之下,他不但能按时赶来,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全身而退,不让任何人发现。这说明,此人艺高胆大,经常出入皇宫,对皇宫很熟悉。若非那条狗露了踪迹,谁也别想找到他。”
“可是,他并非凶手啊?”
“他的确不是凶手,但他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可能?”
“一是,他可能在无意中知道了有人要害本宫。”七公主话到此处顿了一顿,再开口时声音压得低低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看到了凶手。”
天,已然黑了。头顶漆黑如墨,就好似一张巨兽的嘴。仿佛只要一个眨眼,它就要将万千生灵吞入腹中。
秋瞳与刘嬷嬷背后发凉,对视一看后异口同声道,“得赶紧找到那个人!”
“不需要找,也无需去找。”七公主把玩着手中的花枝,勾起了唇角,“因为本宫已经知道他是谁。”
刘嬷嬷睁大了眼睛,惊讶不已,“是谁?”
秋瞳却犹疑道,“既然公主已然知晓那人身份,为何要放了那狗,来一出引蛇出洞呢?直接把那狗送回去,当面对质岂不是更快?”
“因为,那人与传言中的模样,有天壤之别。今日借那狗儿,正好可以探探虚实。”
这次,秋瞳与刘嬷嬷不约而同道,“是谁?”
“这天下,能出入皇宫,又随身带条狗的能有几人,很难猜么?”
秋瞳与刘嬷嬷不可置信地愣在当场,齐齐说不出话来。
“是啊,本宫也不敢相信呢。”七公主抬头看向那高高的宫墙,一双眼睛却亮如星辰,“会是他么,那个草包将军薛望夜……”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两年多,终于开坑了。
目测老盆友们都走得差不多,但是还想自言自语一下:我又回来啦啦啦~
第2章望夜
三天很快过去,万众瞩目的百花宴如约而至。
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可是,进宫前往御花园的人却个个脸色黑沉,阴云密布。知道内情的人,明白他们是去赴皇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去赴刑场。
更有趣的是,以往进宫赴宴,哪一个不是精心打扮,盛装前往?这一日却是百年不遇,个个衣着朴素,甚至不修边幅。尤其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统统把家里最丑最旧的衣服给穿上,恨不能再往自己脸上抹点灰。
没办法,大家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长得太俊会被七公主看上。
不过,也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望夜将军。
薛望夜到来的时候,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了某种大红冠子绿尾巴的禽类家畜。只见他红锦缎绿裤子,脚上蹬了双镶金靴,再加上头上那顶束发金冠,活脱脱一只披了油亮花羽毛的大公鸡!
遗憾的是,这只“大公鸡”丁点儿不神气,反而含胸耸肩垂着头,手中牵着条瘦骨嶙峋的癞皮狗。那狗的胆子比它主人还小,见周围人一多,就耷拉下脑袋,紧紧贴住主人的腿。主人往左,它绝不往右,亦步亦趋,不离不弃。
一人一狗,一前一后,慢慢吞吞,唯唯诺诺。
这场景虽然早已司空见惯,众人却还是忍不住替薛老将军惋惜。薛老将军乃当朝开国大将,一生南征北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若是知道他死后,唯一的儿子变成了这副畏首畏脑的样子,怕是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唉,想想也是可惜。你说好好的一个不世天才,十二岁就挣了军功的少年将军,怎么就一夜之间吓破了胆,变成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