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兰清也是这种几近乎扭曲的表情,她也不见得多喜欢刘景,但放在嘴边的大阏氏之位飞了,哪个女人都咽不下这口气。只可惜她慕容康平是最为护短之人,翟融云的武功不行,她就亲自出马把兰清给捆了。
她微微叹息,内心叹着此女肖母,一抬头却看见了一脸震惊的慕容乞归。她笑了一下,却抽出了身上繁琐的饰带,麻利地将醉酒的兰幼双手捆了起来。
慕容乞归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呆愣在那里。
康平意味深长的目光抛了过来。那个一头卷毛,长着一张孩童般短宽脸的青年人并不如他表面上那样人畜无害,至少在方才他站起来尽忠的那一瞬间,康平就知道这个慕容乞归,比他外表要聪明得多。
她将挣扎的兰幼放倒在地,随后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土,又施施然离去了。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帐篷背光的阴影之间,慕容乞归才跑上前去将在雪地里头打滚的兰幼拽起来。
因为他清楚地看见了康平离去之前的口型。
她说的是:“送你个阏氏。”
☆、103.第103章
看见康平去而复返,脸上还带了丝少女特有的狡黠,本在同崔仲欢议事的刘易尧微微侧过头来,笑问她:“怎么又回来了?方才我看见兰幼跟着你过去了,她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康平道:“她老娘都在我手下没有讨到分毫的好处,她能么?”
刘易尧笑了起来:“说得也是。”
他也知晓兰幼的烦人,无时无刻不盘算着什么方法能把她给解决了,但康平显然比他更有法子。康平轻描淡写地说:“她不就是想当个阏氏么,吐谷浑的阏氏也挺不错的。”她回来也就是为了支会他一声。
刘易尧道:“我知道了,放手了去做吧,五部大概也没几个人会反对的。”
康平挑了挑眉,又看了一眼崔仲欢。
彻底同五石散决裂之后,虽然时不时受到戒断反应的折磨,但是相比之前的瘦骨嶙峋,崔仲欢倒是胖了一些,脸色看着也红润了点。康平道:“崔先生是要去长安那边么?”
崔仲欢道:“是,虽然在河西宣布了重建大燕,但不管怎么说,东边的几个州郡目前还是对龙都俯首称臣的,要叫他们倒戈,拒绝承认新帝,需要费一番功夫。”
康平说:“也是,如今河西也没有哪个人比你更加合适去做这个任务了。”她又瞥了一眼崔仲欢的腿,道,“此行艰险,崔先生想好用哪几个人随从了么?”
崔仲欢说:“本想叫呼延娘子,毕竟她在河西位高权重,但她不愿跨过黄河,所以大概还是会叫呼延西坨随行。”
康平哂笑:“臭脾气,她弄得好像是眼高于顶不愿去见老裴,实际上,心里还是发憷当初把人给——”她摆了摆手,“不过随行还是要带个女子照拂方便一些,阿虎年纪也不小了,河西正是用人的时候,他得给我去参军,不能给你继续当小童了,叫秋韵陪你去吧。”
崔仲欢一怔:“秋姑娘不需要服侍阏氏?”
康平摆了摆手:“得了吧崔先生,比起我来,显然是你更需要人的照顾。五石散那事儿还没过呢,你想让那几个郡守知晓你是个瘾君子不成?”
随后她又补充道,“叫贺赖孤拨几个人一起去吧,实在不行,先礼后兵。太行山以东的地方姑且不论,河套那块地,不论如何我都得拿下来。乘着现在高家根基不稳,要迅速动手,再晚了,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时机了。”
说罢,她随手拎起摆在案几上的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道:“我先回去了,你同阿尧慢慢商量具体的对策吧!我呢现在也该做个甩手掌柜了。”
崔仲欢看着她袅袅婷婷地离去,轻笑了一下。
就连刘易尧也说:“这么多年了,她依然是这个样子,像是不会老的。”
崔仲欢想起遥远的那个雪夜,赞同地点了点头。
定都长安的事情刻不容缓,第二天的清晨,呼延西坨就率部从大单于台出发,东出河西至长安汉时旧都,欲说服沿路各州府。崔仲欢知晓此行任务险峻,夜中难寐,睁眼看着天亮,外头已经响起了马蹄之声。
羊皮的帐帘子被人轻轻地拍了两下,发出了响声,旋即卷起一个角来,秋韵端着铜盆进来:“先生,该起了,今日出发去长安。”
崔仲欢坐起来,睡眠的缺失让他头疼欲裂,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呼延大人准备好了?”
“就等先生了。”
等崔仲欢梳洗完毕,秋韵已经麻利地为他打点好了行囊,并贴心地递上了拐杖。
崔仲欢接过,哑着嗓子道了声谢,秋韵恭恭敬敬地回礼了,立刻又转身出去,等崔仲欢出门的时候,她已经骑在了一匹牝马之上,发辫挽起。
比起她那个装了胡女灵魂的主子,秋韵才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汉人姑娘。这种汉姓高门中的侍女,本来也就是养着配小姐们玩耍解闷的,全不必做什么粗活,养得也是细皮嫩肉。初见秋韵的时候,崔仲欢只觉得她是个伶俐知礼的丫头。这会儿瞧着她穿着羊皮褂子,有模有样地跨坐在马背上,头发在脑后攒成一束,倒觉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秋韵瞧见他在看她,便有些羞赧地笑了一下,倒也熟练地拽着缰绳让马走进呼延部的队伍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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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拥立旭为皇帝,向龙都宣战之事很快传入了高太后的耳朵里头,但彼时她正在忙于她垂帘听政后的第一件大事:扩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