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代史学者如果撰文夸赞《顺史》编纂得当,一定会被无数的声讨淹没,最有力的例子就是程系列传,通读全篇,一个忠贞不二的建国元勋形象跃然纸上。
但是无论时人笔记,还是近年随着牛佺墓被盗而流出的牛氏日记,都记载了程大人在大顺革命时期最关键的襄阳会战期间发生了不可救赎的动摇。
《程系列传》中指出,程大人在襄阳之役有两大功劳,一是在战役最关键的时候发现了清军阵线的弱点,力请世祖从小北门出城反击,终致襄阳大捷,居功至伟;二是与襄阳府尹牛佺大人出资募集死士,准备在襄阳不守的情况下护送世祖出城,忠心可鉴。
但考诸史料,难以理解的是,当世祖出城之后,这批本为担任护卫的死士却在程、牛二位大人的带领下控制了城内的制高点和军械仓房,并将留守部队缴械,还举着白旗打开了清军最为密集的大北门……
当然,程系后人给出了完美的解释,死士占襄阳是为了肃清内奸,开大北门举白旗则是迷惑清军减轻世祖出击压力的高深谋略。如果当时清军不是已经溃败,襄阳一战会是什么后果?程大人的后辈一定会告诉我们,清军慕先辈盛名,定是骑马入城后滚鞍下马就降,来几个降几个。
当然,很多历史学家以充分理由怀疑《牛氏日记》的真实性,最重要的也是不可辩驳的理由就是,牛佺吃饱了撑得把这种自己也有责任的事情记载在日记里,因此,在主流的说法里,襄阳依然是众志成诚、值得中华民族永远纪念的典范防御战例。
——摘自高熊《永昌三年》
“骑队,突击!”
伴随着旗牌官的挥舞,大名府各县马弓手和马捕快组成的骑队向清军发起最后的冲击,轻骑所过之处,清军被弓射、刀砍、棒砸,死伤惨不忍睹,阵线完全崩溃。
北伐的顺军本已将大名一带的清军完全击败,趁势北上保定府。谁料正与守军鏖战时,数千清军绕过顺军主力,直扑大名府。大名府尹赵卜竹急忙收拢各县兵丁迎战,包括捕快、弓手、叉手、盐检、猎户、壮丁不过千余人。本以为到了殉国的时候,谁想这股清军并不经战,几番打击之下竟然全部溃败了。
“这回怎么着也能弄上一两个贝勒贝子的首级,好机会啊,封侯啦,这么多年,机会总算让我逮到了”,清丰县新任县令梅心良很是兴奋。
“老哥,我看弄上十个佐领参领都没问题,刚才我起码见过二十面大旗!”,内黄县尉贾廉也很兴奋。
没一会,一个内黄县的捕快拖着一具尸体跑回来,大叫“内黄县捕快朱*砍死了鞑子参领满德哈!”,梅、贾两人凑去一看,可不是吗?正兴奋的时候,又报清丰县步弓手砍下了清军贝子济尔巴的脑袋,梅县令一听,也牛气起来。
可是两个人没牛气多长时间,脸色就变了。当战果越来越辉煌的时候,两位大人的脸色就越来越怪。
内黄县的兵丁杀了十六个亲王,三十三个贝勒,佐领参领一百七十一人。清丰县的队伍虽然只有二十六个佐领的战果,但是砍死五十一个亲王的脑袋,还俘虏了十几个郡王贝勒。总大名府此一战的战果,亲王级就斩杀俘虏二百人之巨……。
赵知府有点头大,照实上报吧?朝廷肯定说他神经病,不报吧,又是明明白白这么多亲王。结果,还没等赵知府上报,朝廷的通报下来了,保定一战,歼敌如麻,斩亲王数十,郡王上百。赵卜竹心里还琢磨,是不是亲王都上我这来了?还是现在鞑子管小兵就叫亲王?
这件事情很多年后才明白,清廷北狩之前,大肆封疆,保定清军出奇兵攻大名前,几个满酋带着勋贵令牌在城楼上,看见出发的兵士就往下扔,拿到大的就是亲王、小的就是贝勒。预订的份额给用光了,所以保定城里那几万兵,反而没几个亲王了……。
身体高瘦的落第秀才望了眼空空如也的米缸,腹中更加饥不可耐,还有黄脸婆娘那几许期盼几许失望的眼神,不禁发起狠心来:“且去米店借粮!”
自古以来,但凡能成大业的人物必定有王者之气,办事来必定事半功倍,当天下午秀才果然气喘吁吁地扛了一大袋米回家饱食一顿,到了第二天早上更被抬进了宝山县衙与县令相谈甚欢,县令怒责:“汝既知斯文,又为何率流寇劫掠米店……”
秀才也不知为何自己那一着急往前冲了数步,几百饥民就跟着冲进米店连抢了十八间米店,也只有王者之气可以解释这一切。
既为流寇之首,县令即断:“罪不可赫,斩立绝!”
秀才疾道:“先祖曾为巡按……”
一闻秀才尚有一二故旧在朝中为官,县令当即改判:“情有可原,监禁三年!”自古造反首需朝中有人,若是造反不成也能逃得一命,此为自古不变之理。
越明年,饥民暴乱攻入县城,秀才自狱中出,后从贼为书吏兼管钱粮,不敢以真名告人,自称“早慢熊”,于是就了早慢熊氏精彩的一生。
“流贼早慢熊,据宝山反,官军屡攻不克,其焰益嚣。熊贼素称体弱,临阵必乘竹床,仆者荷往之,常以韦睿第二自诩。一日熊贼犯松江,官军出战,破其前锋,贼骑回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