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誉风在旁,长幼有序,歪着脑袋问他道,“大哥哥不吃吗?”
“用过了才来的。”他淡淡答道,眼神却分明在说“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晚起吗”,侯苒自讨没趣地别开脸“哦”了一声,装看不懂,默默低头咬了口馒头。
同一桌上多了个人,还是个总不爱说话的人,气氛实在是有些尴尬,尤其是……
“大哥哥,你为什么要一直看苒苒?”侯苒舀了一口粥往嘴里送,仿若随意道。
侯誉风奇怪:“不能看?”
“额,也不是不能的……”就是这人老盯着她看,难免有种被监督着要快点儿吃的紧张感,不太好受,“大哥哥,苒苒想吃鸡蛋,你可以帮我拿一个吗?”
侯誉风被她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伸手从桌对面拿了个水煮蛋给她,侯苒要接,岂料那鸡蛋是她起床前才刚煮好端来的,表面滚烫不已,她一接便被烫个正着:“嘶……”
侯苒下意识松了手,鸡蛋落到桌上没碎,反倒骨碌碌地往桌沿滚了出去,眼看着就要砸到地上了,侯誉风反应极快,伸手一接,那鸡蛋恰巧稳稳落在了他的掌心。
“不是要吃?”他皱了眉,以为她是不想吃才丢的,将鸡蛋又放回盘子里。
“啊,大哥哥……”侯苒心道太冤了,她才没有不吃,连忙补救道,“苒苒想吃的……是鸡蛋太烫了,我没拿住才掉的。”
侯誉风略一挑眉,不解道:“烫?”随即又想到她被河水冻得尖叫的那回,想来小姑娘确实要比他娇皮嫩肉些,耐不住冷热,于是也懒得多问了,拿起一个鸡蛋开始剥壳。
“……”咦,这人不是说不吃吗,剥壳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让她看看这根本不烫,变相讽刺她太娇气?不会吧,他至于这么……
侯誉风是吃惯行军饭的人,三五下就把鸡蛋剥好了,顺手递到了她的面前。
侯苒:“???”
侯誉风见她不动,皱眉:“又不要?”
“啊,要要要。”侯苒这才后知后觉自己错怪了他,一时难掩尴尬,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拿,不料侯誉风忽而往后一收,敏捷地避开了她的手。
“……”这又是什么情况?
“你……用勺子。”侯誉风无可奈何地提醒,心道平常挺机灵的小姑娘,怎么今儿总是糊里糊涂地乱来,“还想再烫一回手?”
“……哦。”侯苒拿起勺子看他把鸡蛋放在上面,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大哥哥。”
侯誉风略一点头以作回应,抬手倒了杯茶喝,未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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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用完了早饭,侯苒漱漱口擦干净小嘴,便跟着侯誉风一道出去了。
“大哥哥,我们要去哪儿?”
侯誉风走路习惯了,步伐迈得又大又快,侯苒这个小短腿追得很是吃力,提着裙角一路小跑着,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忍不住追上前扯住他的袖角,借着说话的当口停下来歇歇。
“练武场。”侯誉风缓下脚步,回头见她攥着了自己的袖子,虽极力掩饰,但还是让他听出了她气息不稳,看那光洁的额头上似乎也蒙了层薄汗,于是顺口问道,“很累?”
练武场?去哪儿做什么……
侯苒边心里疑惑,边摇摇头:“不累,就是……大哥哥可以走慢点儿吗?苒苒跟不上。”
相处数日下来,她已经大致摸清他的脾性了,跟他来婉转那一套不管用的,有什么事直说便可,只要要求合理,不触及底线,不坏了规矩,大多时候他还是挺好说话的。
……当然,像方才主动给她剥鸡蛋的事情,在他心情好时偶尔也会有的。
侯誉风不明所以,垂首跟她大眼瞪小眼片刻后,终于意识到两人的身高差距实在悬殊,难怪说跟不上他,于是一抬手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里扯了出来,在侯苒还愣愣的时候,将那只定在半空的小手收入掌中握住,心道还是这样稳当,拉着她走总能跟上了吧,而且不小心绊倒时还能提她一把,拉衣袖管什么用。
“走了。”
侯苒没回答,被他牵着就木木地往前走了,不知是否错觉,感觉他的步子也放慢了些,像刻意是照顾她走不快似的。
侯苒仰头看他,拉着她走的少年依旧面容冷淡,目不斜视往前走着,手里牵没牵个人于他而言并无不同,可此刻,侯苒的心里却有点儿受宠若惊。她原以为,像侯誉风这样的人,胆大心粗不拘小节,从来不会花心思去顾及一个不识事的半大孩子,却不料……他与她想的并不一样。
似乎少些冷漠,又多了几分温情。
明明一点儿也不可怕啊。
侯苒悄悄收回视线,跟着侯誉风穿过了七弯八拐的雕花长廊里,心思百转。
其实吧,这大腿还是挺好抱的,所谓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人才最难对付的,她本来都做好要打拉锯战的准备了,如今看来,怕是没必要太过紧张了,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她安分守己,时不时讨好一下他,假以时日,还愁他的心不往她这边长吗?
“……呀。”
侯苒这如意算盘打太过了,连侯誉风停下来都没发现,一不留神就撞了上去,忙捂着鼻子退后两步,这才找回了被他遮挡的视线,朝前方看去。
曾听闻侯家男儿是出了名的情种,一生只娶一人为妻,已故靖国公侯百川也是在发妻去世多年后,才娶了位姨娘进门延续香火,偌大府邸的后院基本成了空置,早些年侯老爷子便做主将这豢养姬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