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凤雁北再次问,胸口微微有些紧窒,虽然心中已然能够猜出当时自己的态度,却仍固执地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香桂却不以为意,笑道:“你忘记了,战马上是不能带营妓的啊。我自然要自己走回去,何况我还带着盆子呢。”
凤雁北不语,薄唇紧抿,仿佛在发泄什么似的,走得异常的快。
“怎么生气了?”几年下来,香桂已经学会不再怕他,只是有些担忧。
“没有。”凤雁北闷闷地应,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扭头冲着空无一人的背后大声道:“凤翎,去给我把飞虹牵来。”
香桂恍然,又是无奈,又是心软,不由抱紧了他的脖子,伏在他耳边轻轻道:“我知道你对我好。那些过去,便不要再计较了吧。”
这已经不知是她第几次说这样的话了,可是他总是放不下,他便是这样一个人,不在意时,连一眼也不舍得给你,在意时,却又挖心掏肺,只怕没给你最好的。
所以,能得到他倾心,香桂觉得自己该知足了。
番外二
要治腿得先将腿再次敲断,刮去多余的骨痂,再重新对合固定。
当凤雁北听到治疗方式那一瞬间,俊美的脸顿时变得苍白,搁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上面青筋暴涨。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吗?”良久,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不知为何,只是想想那情景,他都觉得心疼得难以忍受。如果真正开始治疗,他怀疑自己会不会失去理智。他不想她再受任何折磨,哪怕是一丁点。
老不颠摸了摸雪白的胡子,微微一笑,“不把陈旧的伤疤去掉,怎么能够长出新骨?一时的痛换一世的安稳,王爷斟酌。小老儿先行告辞。”语罢,起身作了个辑,就要离开。
香桂在里屋已将两人的话都听了进去,闻言赶紧走出来,冲老不颠福了福身,道:“老大夫,我这腿就劳烦您了。”她心知这腿一天不好,爷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桂……”凤雁北惊,从椅中站起,快步走过去扶住她。
香桂冲他安抚地一笑,柔声道:“老大夫说得没错,长坏了的就要挖去,以后日子才能过得舒心啊。”
老不颠摸着胡子一个劲地点头,满眼的笑意。
凤雁北心知他们所说是事实,但仍然不大情愿,“大不了咱们不治,以后天气冷时,我给你暖脚。”
香桂心中一暖,尚未说话,耳边突然听到呛咳之声,这才想起还有旁人在场,脸不由微热,不好说太亲昵的话,只能支支吾吾地道:“可是……可是我想治……”
凤雁北最受不得香桂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当即没了脾气,只能将她揉进怀中,无奈地对着老不颠道:“大夫,能不能想办法将疼痛减轻一些?”
如此问,已算是应允。
老不颠嘿嘿一笑,摇头而去,快走出院子时才大声丢下一句话:“明日午时,小老儿会来为王妃治疗。”
本来还在为他的无礼而不悦的凤雁北在听到王妃二字时,不由展了眉眼,低头在香桂额角轻轻一吻,笑道:“这老儿倒也有意思。”一个见到他和她在一起而没流露出丝毫惊讶的人,一个认同两人关系的人,一个喊香桂王妃喊得理所当然的人,就算再过份一点,他想他也不会计较。
香桂明白他的心思,不由有些感慨。她的身份配他,终究为世人所不容,因此他才会因老大夫的态度而心情大好。如是换成以前,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轻狂,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香桂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夜凤雁北竟然失眠了。
自从两人同睡起,这还是他第一次失眠。她知道他怕冷,因此无论冷天还是热天,都让他抱着,因此他也再没出现过难以入睡又或者半夜冷醒的情况。但是,这一天晚上,他确确实实失眠了,虽然怕吵着她,他动也不敢动一下。直到,他实在受不了,悄悄放开她,然后披衣起床。
凤雁北去拿了壶杏花酿,坐在檐下的椅中。春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夜色如墨,清寒袭人。
就着壶嘴啜了口醇酿,他不敢多饮。想到明天香桂要面临的痛苦,他就辗转难安,却又不能就这样一醉不醒。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起,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却仍然清晰如昨。自己那一狠心地伸手推出,她迷茫不解的眼神……他曾无数地猜想,当她落进寒冷的水中时,那剧烈的疼痛以及被背弃的悲伤是否曾把她打进地狱,以至于重生后再也不愿开口说话。
修长的手指抚按过额角,再滑落胸口,然后紧紧压住。很疼,跟香桂在一起的时间越久,那里的窒疼越厉害。
一声轻咳自房内传出,登时将凤雁北从过往中拉扯回来,他腾地站起身,不想动作过急,竟带翻了椅子,也顾不得扶起,匆匆进屋,顺手将酒壶放到桌上。
“哪里不舒服么?”在床边坐下,他关切地问。
香桂摇头,向里挪了挪,看他拿下披在身上的外袍躺下,这才轻轻道:“你不在,我睡不着。”
彼此相互依偎已成习惯,另一个人突然不见了,自然而然便从梦中惊醒,身旁的空凉让人感到说不出的不安和失落。
听到她的话,凤雁北不觉弯了眉眼,然后伸手将她紧搂入怀。如果不是想到她明天还要保存体力应付治疗,只怕免不了一场狂风骤雨般的欢爱。
“不要担心,我受得了。”静静依偎半晌,香桂突然开口,企图安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