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袖宽袍,重系了一条朱红嵌翡翠的抹额,长发也未曾绾起,只用金冠罩顶,长发皆从冠顶倾泻而出,行走间袍带当风,长发飘扬,只看起形状外貌,却翩然出尘犹如神仙中人。
阿弦定睛看了会儿,心道:“这真是活活的金玉其外。”
敏之未曾发现阿弦,一径进了厅内,却见厅中已经站着一人,躬身等候。敏之大大咧咧在胡床上坐了,一挥手将袖子搭在床沿上,垂落的半幅衣袖犹如羽翼。
他问道:“李义府是有什么事?”
这来者却是李府的总管,因为李义府的缘故,平日里也是被万人奉承的角色,此刻在贺兰敏之跟前儿,却半分放肆也不敢,满面陪笑道:“周国公,我们老爷让我来,不是为了别的,正是因为之前在明德门跟三公子起冲突的那人,听公子说他被国公带来府上了,我们老爷的意思是,请国公爷看在他的薄面上,让小人领了这人回去,还请您高抬贵手成全。”
贺兰敏之笑道:“怎么,堂堂的李相爷,还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是要拉他去你们府上悄悄地折磨泄愤?”
总管忙笑道:“这当然不能了,只是因为三公子一时冲动,此事闹得十分不好,连皇上也因此而申饬了我们老爷一回呢,所以老爷的意思是请这人过去,有什么话当面说开就好了。”
敏之道:“稀罕,我还以为是要带了他去杀了吃掉呢,原来是好言相商?”
总管道:“可不正是要和解的么?”
敏之听到这里,方微微一笑:“既如此,倒也不用再让他特意去一趟,你在这里跟他赔个不是就是了。”
总管一愣:“这……”
还未来得及说话,敏之冲着右手边窗户道:“小十八,你听见了没有,有人要跟你赔礼道歉,你还不进来?”
这会儿,立在窗下的阿弦也吃了一惊,不知敏之如何竟能察觉自己藏身在这里,但也无可奈何。
阿弦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李总管回头见她现身,脸色用一个阴沉都不足以形容。
敏之偏道:“李总管,你不是想见她么?”
李总管忙又挂上笑:“国公爷,莫要跟小人玩笑,是我们老爷要见他,我有什么资格……”
敏之冷哼了声:“你们老爷想见,就让他亲自来,你既然没什么资格,就别再我跟前儿现眼!”
李总管语塞:“殿下……”
敏之手抚着胡床的雕花纹,冷冷道:“还不滚?”
如此翻脸绝情,李总管心中纵有千万句话,当着这个主儿的面也只是憋住了,只得敛手低眉后退几步,经过阿弦身边儿的时候,却阴测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去了。
侍女上前,跪地举高托盘。
贺兰敏之举手取了金杯,晃了晃,喝了一口,才对阿弦道:“看见了吗?有人对你势在必得呢。”
他举手抚了抚下颌:“但你这种无足轻重的小子,对李义府又有什么非要不可的理由呢。难道他也知道你跟崔晔有关?还是说……有什么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
他一边儿思忖一边儿打量阿弦,忽然道:“怎么还没给他换衣裳?”
旁边转出那叫云绫的丽人:“方才,本是在里头的……”
阿弦怕当真连累了她,便道:“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自己跑出来的,我也不喜欢穿那些,我自己的衣裳就很好。”
贺兰敏之冷笑:“很好?一身酸臭土气,我那马车不知要熏多少次香才好呢,你如今又要糟蹋我的宅子?”
阿弦道:“公子可以让我走,何其干净。”
敏之道:“呸!”
午后,贺兰敏之出府,听侍女们说是进宫去了。
敏之临出门对阿弦道:“你小心不要出了这里,否则的话,只怕小命难保。”
他将走的时候又止步,忽然弯腰从腰间系带中抽出一物,转身拍在阿弦手里:“不管去哪里都带着,关键时候或可保命。”
阿弦看时,却见是一柄只有两个巴掌大小的短匕首。
午后,国公府内安谧清净,除了云绫来寻阿弦说过几句话外,更无他人打扰。
阿弦出门查看,见也无人盯着自己,她便出了房门,一路往外。
到底不敢从正门出去,来到侧墙边上,纵身一跃跳上一根树枝,又踩着树枝,终于越墙而过。
阿弦埋头往前,一直走出两条街,才放慢脚步。
她抓了一个路人,问道:“可知道崔晔崔天官的宅子在哪里?”
那路人上下打量她道:“你是什么人,寻崔天官的宅邸?”
阿弦道:“我寻他有急事。”
那人道:“你难道不知道,崔天官之前出使羁縻州,惨遭不幸,至今音信全无么?”
阿弦有些着急:“那你告诉我他的宅邸在哪?”
这路人叹了声,回身指着皇宫的方向道:“皇宫东边那一片青云坊,全是大臣们的聚居之地,但是崔大人的家不在那里,他们住在南华坊,你去那里,一问姓崔的就知道,那一大半的地都是他们家的,很容易便看见。”
阿弦谢过此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而去,一路疾奔,额头几乎出汗。来至南华坊,果然一问便知地方,顺着路人所指,先过了一处极大的石牌坊,只见满地砖石铺路,绵延往前,一所门首嵯峨而立,门口上停着几顶轿子,许多人肃然而立。
阿弦忙跑过去,还未靠前,就有人过来道:“何人乱闯?”
阿弦止步:“敢问……崔晔崔大人是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