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傅延遇虽然面上神色很得体,可说出来的话却让覃桦觉得被冒犯了,“以你的认识来说,只有两种解释,第一他爱秦桦无望所以转移了目标,第二就是他一直把你当作一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替代品。”
傅延遇可真是厉害,明明年三十那个时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就失去了听觉,冲着覃桦发火。可现在,傅延遇显然已经知道了该如何自由游走在唇舌战场上,他坐在覃桦的面前,举着刚刚磨出的武器,看着泛着冷光的尖矛,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让覃桦缴械投降。“他在留给我的信里一直都是认为着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覃桦紧紧咬着下唇,大概是因为有些用力了,唇上出了血,甜腥味从舌尖溜了进来。
“可是你和他还是不一样。”顿了顿,又重复了一次,“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了?是性格,是处事,还是喜好?”傅延遇紧接着问。
覃桦说:“你一生顺遂,唯一遭遇的困境是耳朵失聪。可是他家国破亡,在敌国寄人篱下数十载,对敌军卑躬屈膝,甚至连为秦桦收尸都不能做到……你可以理解他吗?你不能,因为我在演戏的时候已经清楚地知道,我和秦桦共不了情,我理解不了她,我和她不一样。”
“如果你果真和秦桦不一样了,那傅长情又是如何确定你就是秦桦?”傅延遇读唇语其实还是有些吃力的,但他没有提醒覃桦应该要慢点讲,因为他才看了个开头就知道覃桦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覃桦,你这是偏见,一点也不理性,一点也不好。”
覃桦几乎是被问得哑口无言,可是却依然不愿承认,还要试着挣扎:“可是,他绝对不会像你那天在酒店那样,甩脸色闹脾气。”
“那是因为你见到的他一直都出于一种安逸的环境状态,所以他才可以端着。”傅延遇回答得很快,“或许等他的耳朵也听不见了。与我的反应也是如出一辙。”
☆、第四十二章
傅延遇用白色的小块毛巾垫着手,拎起茶壶给倒了一杯茶递给覃桦。覃桦微微垂下眼,傅延遇的茶水倒得有些满了,放下的时候杯身微微倾斜,洒了点热茶出来。覃桦沉默地接过傅延遇随后递上的餐巾纸,慢慢地擦掉手背上热热的水渍。与其说她在擦水渍,还不如说她在故意给自己腾个时间来缓和一下。
“他已经不在了,我们讨论的再多也不过是在讨论一个可能性罢了。”覃桦把手背反反复复擦了三次,这才停下手,把餐巾纸攥在手里,目光仍然虚虚地望着傅延遇,“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的心情,傅长情是留下了一封信后便与我不辞而别的,要说不怪他也是假的,可我偏偏又怪不了他,只能怨恨自己为何还要与他置气而蹉跎了岁月。我甚至都没有机会悼念他,所以只能自私地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纪念他,来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她顿了顿,把餐巾纸扔在了一边,转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气,又忽然想起傅延遇是听不到声音的,只好依旧看着他,说:“傅家的叔叔阿姨很开心傅延遇能像现在这样亲近他们,所以他们根本不介意傅延遇前后的性格发生了改变;杜清河也是,她之前就嫌弃傅延遇是个疯子,现在疯子不疯了,她也满意得很;还有那些书粉……他们根本不了解傅长情。你看,只有我会记得他了。可是呢,人的记忆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得信赖的,我很怕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会渐渐模糊了有关于他的记忆。傅长情可以不在乎,他说走就走,但我在乎,我要证明他曾经是存在过的。”
傅延遇给自己倒了茶,青绿的茶水注入杯中,袅袅升起了热气,慢慢地氤氲了上来。傅延遇把茶壶放回小风炉上,却不着急喝,一只手笼在杯子上方,茶水出来的热气多,也散得很快,他虚虚地一抓,反手向上,伸给覃桦看他手掌上凝出来的水珠。
“这就是热气存在过的痕迹了,连气体都会有痕迹,更何况是一个人呢?”傅延遇看着自己的掌心,说,“爸妈会记得我曾经对他们冷淡得很,现在虽然欢喜着,可等到了后面越来越觉得我这个儿子不怎么样后还会把这件事情拿出来翻腾。书粉也会记得,文风是骗不了人的。你也会记得。”
他单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拆了包新的纸巾,抽了一张慢条斯理地把手掌里的水给擦了:“不过,我很不喜欢手掌里湿乎乎的样子,所以不好意思,我需要把它们擦了。”
覃桦的嘴唇抖了抖,她复杂地看着傅延遇说:“我不会嫌弃的,毕竟……”
“毕竟你深深地爱着傅长情,覃桦,我并不怀疑你对他的爱,你那些微信我看着也觉得……”他及时打住了话头,颇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话头,“只是你终将被这些记忆所连累。你拿傅长情作了个茧自缚,你执拗地把自己封闭在里面,不愿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
“覃桦,你还年轻。”
傅延遇是在劝她的,覃桦只是深感无力,她说:“拜托一下,感情的事情我不能控制。”
傅延遇收回了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其实有些喝不惯绿茶里的苦味。很快,他就放下了杯子,寻思着该不该向服务员要杯白开水。
“而且,我只是喜欢他,所以想记得他。”覃桦说,“或许我做得偏执了,打扰到你的生活了,我感到很抱歉,我尽量控制自己的行为。你也不要再劝我,傅长情和你究竟是不是一个人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