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还不算完,她将要拦在廊下椅子上,解开了头发,先拿了一套梳头的家伙什,将他的头发给梳透了,这才将他送进了浴房,换了三趟水,才将夏景行洗涮干净。
等到吃饱喝足,终于躺到了久违的床上,夏景行发表感慨,“娘子都快将为夫身上的皮都要搓下来三层了。”
夏芍药眉眼弯弯,笑的十分温柔,“没事儿,夫君皮厚,搓掉一层还有一层呢。”
“你……你才皮厚!让为夫摸摸你皮厚不厚!”被嫌弃了老半天的夏景行终于找到了扳回败局的法子。
赵则通回到家的待遇,其实跟夏景行不相上下。
大舅子嫌弃他就算了,一见面他还想问好,大舅子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三步远,“妹夫你身上那是什么味儿?”他自己身处其中,袍泽们身上的味儿都差不多,早就习惯了,尚不觉得刺激人,还摇头,“什么味儿?什么味儿都没有啊。”就连媳妇儿也捂着鼻子嫌弃,“臭死了臭死了,秋霜秋果,快让人抬水来让爷沐浴。”亲自上手将他在浴房里扒了个精光,挽了袖子拿着丝瓜瓤子恨不得搓下三层泥来。
何娉婷完全不能想象,自己以前不知道有多干净,如今卖力的挽起袖子给男人搓澡,黑泥沿着他的背跟胸膛一道道流下来,居然不曾嫌弃他,当真奇也怪哉。
第二日与夏芍药交流经验,两人都捂着鼻子,似乎鼻端还能闻到那股奇怪的味道。
倒是夏景行与赵则通往燕王府议事,彼此看着已经打理过头发胡须,终于有点人样的对方,心有戚戚焉,“六哥被搓了几层皮下来?”
“你呢?”
互相相视苦笑。
能被打理的这以干净,那卫生做的必须十分的仔细。
他们昨儿来燕王府复命,燕王都被熏的头疼,匆匆听了几句就打发他们回去休息了,等人走了还让人往熏炉里加了一把香去去殿里的味儿。今儿再来,燕王就有心情听他们汇报军情了。
何渭来幽州也有些日子了,与夏芍药以及何娉婷分完了货,又结了货款,将幽州市面上的皮货干货收了些,一直拖着未走,就是在等赵则通的消息。
好不容易赵则通平安归来了,他便准备带人起行,回洛阳去。
他这些日子陪着妹子,还帮她将铺子打理起来,就怕妹夫不在身边她胡思乱想。有了何渭的陪伴,夏芍药总算松了一口气,不必日日揪着何娉婷出来忙碌,两人可以分开忙自家的铺子了。
兄长要回洛阳,何娉婷依依不舍,等到赵则通回来,便在家里摆了宴为何大郎践行,又絮絮叨叨叮嘱了许多事儿,有要转达给何太太的,也有叮嘱何渭的。搞到最后,何渭都要忍不住了,“丫头,你以前可没这么啰嗦啊,怎的嫁了人反倒是啰嗦起来了?”
他不开口便罢了,才开口何娉婷珠泪儿一串串掉了下来。原本昨儿赵则通回来她就想哭,只当着兄长的面儿不好意思,便强忍着,到得今儿何渭要走,两重情绪堆在了一处,倒终于哭出来了。
赵则通原本还在埋头苦头,他在草原上这些日子,可没喝过热汤面,烤过的干肉吃的胃里燥火直升,见得媳妇儿哭了,忙扔了筷子去哄她,“别哭别哭,大舅兄去了还来呢,乖啊!”倒将何大郎一肚子要哄妹妹的话给憋了回去。
第八十七章
夏景行再想不到,自己出门一趟,家业就立了起来,茶楼布庄胭脂杂货铺子,同一条街面上一气儿开了起来。夹在最中间的茶楼倒将其余几间铺面后面的地界儿全占了,阔大疏朗,人气不断,到底还是家里有个贤内助之故。
夏家茶楼自开了业便没断过人,燕王妃与其余武将女眷们来过之后,家里的哥儿姐儿们常呼朋引伴的前来玩。本地人家好热闹的也喜欢过来消磨一下午的时间,竟引的幽州城里一个杂剧班子来投奔。
兵祸起来之时,他们窝在贫民区内,艰难度日,那些演杂剧的行头早没了,连个台子也支不起来,闻得夏家园子里养着各样艺人,班主便来试试运气,也算是给手底下几个小子姑娘求一条活路。
园子里的管事报上来的时候,夏景行正跟媳妇儿坐在茶楼上陪着儿子听故事,下面说书先生讲的白胡子一翘一翘,故事正进行到如火如荼处,小平安听的十分入迷,连桌上的点心都忽略了。
夏景行便留下爷俩坐着听书,自己往后面去了。
园子里前门乃是茶楼正堂,出入皆是衣着干净整洁的客人,那班主衣着寒酸,又怕冲了茶楼的生意,便往园子后门上去拍门,听得东家要见他,将身上粗布衣裳使劲往平整里扯了扯,这才被引到了一处轩厅。
夏芍药见得他头发半白,佝偻着腰,眉头便皱了起来。杂剧可不似说书的,表演的人好歹脸面上要能过得去。那班主也没想到夏家园子的东家竟然是个年轻妇人,容貌出众,人倒是谦逊有礼,见他行礼忙让旁边小厮扶了他起来,还给他挪了个坐墩过来。
待听得他那边有四五个姑娘小子,都是才将将训练成的,开了张搭起台子要赚钱了,辽人来了,便将原来的本钱也全给折在里面了。
“不瞒夫人说,小老儿班里这几个孩子,可都是打小学到大的,只没碰上好机会。小老儿原来也薄有积蓄,都花在了这几个孩子身上了,想着她们学会了总也能赚些本回来,哪知道碰上了兵祸……再没开台演过。这几个孩子长到这么大,旁的技能没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