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位,为何轻易就拱手让人。那他多年来处心积虑的谋划,岂不是一场空?
“明日起,你便还是南原甄罗姬。三日之后婚约,尽数作废。”
妱祁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走了。
隔着帘幕,只能看见一个朦胧转身的背影。
我讷讷的,脑子是空的。
我还曾想过,或许三日之后大婚那日,必不太平。我也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愿不愿意嫁给妱祁。只是觉得,嫁便嫁了吧。我自知配不上他,但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便是他要我嫁他,我就嫁他而已。多的,再没有了。
却没想到,烟一样。
誓言似的一句话,说散就散了。
妱祁临走之前的叹息,我真的不懂。
妱祁,你到底要什么?
身后的弄月忽然道:“爱上你这般没心没肺的人,是他可怜。”说完,松开我,也放开我的喉咙。
我静静坐起来,呆呆望着妱祁走的方向,浑浑噩噩,做梦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点缓过神来,发现弄月还没走,仍在我身后坐着,人也是静静的好像在发呆,月光落在脸上,半明半暗的阴影,不知在为什么出神。
“弄月……”
“从小你便欺负我,你认不认?”
我喉咙一滞,说不出反驳的话。
弄月自嘲似的轻笑一声:“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你从来都是轻视我的。我对你好,是理所应当,就连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同别人多说一句话,你也变着法子要靠折磨我讨回来。或许你从不觉得你做的事有多伤人,却不知道,我从来都是最恨你。”
我心中狠狠一颤,忽然觉得记忆里那些蒙着面纱一般,若隐若现,似真似幻的东西,都渐渐清晰起来。
远不是我想的那般理所当然的好。
远不是我自以为是的那般青葱无忧。
“不止一次想过,就不顾一起地走了,摆脱你,摆脱南原,不要你们用一副恩人的嘴脸对着我,逼我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可是终究是没有走。离了南原,我便真正孑然一身,天地之大,却无我容身之所。”
“自小你便受尽世间最尊贵的人的宠爱,你永远也不会懂得,一个神界叛将遗骨在那歌舞升平的夜宴之中是如何受尽白眼和冷落。你只是坐在高处,眼里永远也看不见角落。”
“以前我是在意你的,你同我一起,我便开心,就算你有时任性伤人,我也不会同你计较。只是你实在做了太多事,我终于寒了心。你可记得那年风雪中为你寻回的梅枝?那是我自母亲墓旁折的。也是从那一次起,我发誓,我再不会为了求你多看一眼,去做那些讨你欢喜的事。你根本就是无心的。坏了一只朱钗,你会哭上半天。而我满身是血,你却不看一眼。甄罗姬,不管我对你做了什么,我都没有一丝一毫愧疚。你欠我,远远还不清。”
我静静坐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是听着弄月说话。
月光照在掌心上。
我不敢看他。
“我不懂妱祁看上你什么,我也不懂你那点值得他喜爱。你实在是配不上他。”
“你杀了我最喜欢的婢子,就因为我同她走得亲近,你不乐意。你抢我所有的赏赐,只因为怕我分享英华帝。你不愿意看见我抢你一点风头,不愿我分享一点你的荣耀,不准我对其他人关心,不许我对你有一点不满。而你冷落我,嘲讽我,羞辱我的事,你却一点也不在意。我的东西,你习惯都抢走。你从不把我放在眼里,却又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自私的女子?”
我闭着眼,把头埋在枕里。
“不敢看我?是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胥琴冷落你,九尾欺骗你。所有人都背叛你的时候,你才想起我。这才是我在你眼中的价值。我从不知道,原来有朝一日,你唯我独尊的甄罗姬竟然将我放进眼里。”
“妱祁与我多年前早已相识。也是他将化血神功的总本交与我。想要不被人轻视,只有变得更强。我苟且偷生,装得无害,只为有一天让你看清,我再不是那个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弄月,时至今日,你才是那个被我从头耍到尾的傻瓜。小甄罗,你一定很意外吧?”
喉咙微微缩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烧,让我觉得疼。
“那个化血神功不好……不要练了……”
“哈哈哈哈……你是在劝我?”弄月声音带着嘲讽,“小甄罗,你是在为我着想?劝我不要练?你可知道化血神功是一门什么功夫。停下?你以为我还停得下么。”
我闭着眼,脸颊还在疼。
“尔执昆仑,我欲成魔。”
“弄月……”我小声开口,“你喜欢的是妱祁?”
三月三日,碧波烟楼。长生树下,白鸟长留。
我以为是那婢子写给弄月的情诗,所以将她发配到了流炎境,却没想到,她只是个刚进宫里不过三五载的小小兰草精,修仙未过百年,受不住流炎境的险恶,撑了不到十天就死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所以你这样帮他,从涅槃大典,你做成一副与他势不两立的样子,只是为了让他人放下戒心,以为你绝非他一党,是不是?”
“元始天尊一直提防妱祁,若不掩过他的耳目,今日坐在浮屠宫上的人,便不会是妱祁。”弄月轻笑一声,“只是没有想到,我为他做了这么多,让他坐在了他想要的位子上,却还是抵不上你一句话,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