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的耳朵里,祭天大典已经行了大半。
按照计划刘筱亭留守城中控住城中守卫,张鹤伦禁军负责祭台沿途的护卫,孙九芳要出城接二爷,里应外合送他去祭台。
祭天结束时,文武百官盛京百姓都在场,一个万众瞩目,骑虎难下的局面。
这是云磊洗清嫌疑最好的时机,朝臣百姓在前,云府一门洗清嫌疑,当着这也多人的面儿,陛下在真相面前也绝对没有反驳的余地。日后郭家与云府的安危荣辱都在百姓的眼皮子底下,皇室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里,起码往后几十年不会再起波澜。
董屺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绑了。
“松开。”
孙九芳不是一个严肃的人,平日里师兄弟几个说起话来都是亲和的;除了他被逼得不行了,还努力用师父教的涵养来克制。
“你不能去!”高筱贝并不了解他,只是同门师兄弟,几个少年都是一起长大的,不说交心知己难得竹马情义。
他不能让他去,不能看着他去送死。
“巡防营已经拨出一队精英了,他们会把人平安带回来。”高筱贝说着,每张口一字这心里的底气就少一分。
德云书院,师承专情,英年早婚。
师兄弟几个都好说,偷喝酒,坑饭吃,赌钱花,如何的泼皮无赖也就是兄弟几人的玩笑话;可他开口规劝,却是劝人家放弃从小一起长大未来还要共度余生的姑娘,这让高筱贝有一种亏心的自责。
是啊,不能去,辫儿哥还在城外等着;一旦轻举妄动就会被人发现,先斩后奏。陛下疑心深种,如今又被满朝求情的文武大臣给激怒,正是要怒火中烧的时候。
孙九芳看着外头的阴云压顶,听不进一句话,脑海里转着在天津城与师哥同坐闲聊时,师哥说的那句话。
“她在等我。”
孙九芳转过头来看着高筱贝一字一句道,不同于辫儿哥对他说时的那股子由内而外的温柔,多了坚定和决心。
语气轻和,就像在回答一个学术问题。
“辫儿哥也在城外等咱们,平西王府被诬陷,现如今连师父也被关在府上不得相见,这一仗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
“师父名满天下,万一中的万一败了也不会伤及性命,可咱们德云一脉必定元气大伤,至此之后背负着意图谋逆的罪名举步维艰。”
“他们不是想杀人!”高筱贝的嗓子提了提,越是激动起来;说不清是因为如此要紧关头还要分心来规劝他,或是因为心里头也分不清到底该不该拦着他而恼怒自己。
他甚至有些气急败坏:“他们那些人就是冲着你来的!你去过了天津,旨意上又说两日内押送师哥进京,他们是在防你!”
孙九芳去过天津之后,天津城的守卫权就被淏城军给拿了回去,南境军副帅同时往京城递送了二爷收买南境军意图谋反的书信;往后的事自不必说,喊冤求情的不少,人斩了一个又一个,直到陛下下旨两日内押送云磊进京。
因为二爷的命令,淏城军没有守城抵抗,领旨得十分痛快;照日子,二爷今晚就应该横死半路,祭典之后再送入京城天牢,明日畏罪自杀的名就算是定了。
事实确是押送队里的蓬头垢面,憔悴病态的人不是二爷,二爷昨儿后半夜就离开了天津,这会儿就快要到盛京了。
守卫权不在南境军手里,陛下自然不相信云磊会束手就擒,再者又收不到天津城的消息自然不能放心。
孙九芳是最后一个去天津城见过云磊的人,还在云府住了一夜,虽说是带着去设教的名号,但不能不防。
无论是二爷的计划还是朝廷押送的队伍,进京的日子都是今天,正是要紧的时候。
高筱贝说得对,他们不想杀人,只是为防万一用这种方式拖住他们而已。
“阿树。”他的年纪也小,孩子之间抛去辈分不说那都是像哥们一样的。
“大局为重。”
他和陶阳年岁相同,但不同于陶阳的老气横秋,更是活泼一些,性情和大楠是一样的。都是少年郎,明媚开朗且坚毅善良。
“我懂。”
孙九芳忽地一笑,眼眸一弯成了一条小鱼尾,眼角微微上扬的模样既温柔又真诚。
他终是没去救人,带上人和高筱贝一起快马加鞭出了城。经过城门时与城楼上的刘筱亭撞了个四目相对,两人都没多说,只是颔首低眉由城门错过,心照不宣。
二爷的车驾避开了正路,从梅岭绕了过去,前一条山路就是城郊的十里亭。
人不多,除了董九涵之外随身跟着还有两个护卫,看那走路的步法与落地轻重,这一看都是练家子。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