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步地逼近了傅嘉木,声音尖利地问:“你告诉我,是不是?!”
傅嘉木微微地眨了眨眼。
雨珠从他白玉一般的脸庞上滑落而下,像是泪珠,可他的神情之中没有任何悔意,“是。”
时雨猛地扬起手来,用尽全力要给他一巴掌,傅嘉木的动作却比她要快得多,他捉紧了她的手掌,低下头来,轻轻地反问她,“是又怎样?”
她浑身都在发抖,挣脱不得,索性就扬起苍白的脸来,“是你害死了我爹!我母亲,我母亲对你那样好,我父亲那样信任你,你却害死了他们!傅嘉木,你没有良心!”她拼命地挣扎起来,终于话音里带了哭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傅嘉木,你没有良心!”
“是,我是没有良心,”他坦然而带着恶意地去迎上她蓄满泪水的眼,“我早就说过,你父亲待我不是真心,你母亲更是盲目,一心一意只想着跟袁青岑,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他们,乡野诗案,我顺手推一把,袁青岑平日树敌无数,我只用推一把,他就可以万劫不复!”
“只可惜问萍,”傅嘉木叹息说,“她却不愿意抛弃袁青岑……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有点傻的。我不怪她。”
这话近乎无耻,时雨猛地挣扎起来,可还没有等她握住袖中的匕首,傅嘉木屈指弹在她的肘侧,匕首脱手而出,傅嘉木握住她的下巴,用力之大,简直要捏碎她的骨头。
“我本来也不想这样的,”他说,“你傻一点,乖一点,我就不计较你的那些小动作,我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自然会娶了你,以后这个世上没有人会给你受苦,没有人能给你脸色看,这样不好吗?”
她拼命地挣扎,两人身上都已然湿透了,如此动作,却只让傅嘉木神情更加晦涩难懂,闪电划破夜空,大雨未息,傅嘉木逼问她道:“那些图纸,你已经送走了?”
这让时雨感到一丝快意。她自始至终,一直是扬着头的,眼中甚至还闪过极为不屑的笑意,“没错,傅嘉木,你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你这种背信弃义、反咬一口的白眼狼,只配求而不得,孤独终老!我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傅嘉木终于被激怒了,他低下头去,近乎残暴地咬住了她的嘴唇,却在放松辖制的片刻,被她尖尖的五指在脸上留下了伤痕。二人的唇间都满是血腥味儿,可这却挑动了他的神经,使得他甚至有些兴奋起来。
打断这场单方面的凌虐的,是傅嘉木的副将的声音,“国公,寒鸦卫的人上山来了。”
仅仅是这分神的片刻,时雨就挣脱开来,高高地扬起手,给了傅嘉木一个巴掌。
她眼中的泪水已然消失了,跳动着明亮的怒火,傅嘉木一下被打得偏过头,迎着副将畏惧的目光,他轻轻地啐了一口血沫,抬手敲在时雨的后颈。
“就怕他们不来,”他平静地接住那软倒下来的身子,说,“我要的东西还在他们手上呢。”
第65章
几乎是在乔停云赶到叶静安面前的那一刻,下面的人就报上来道:“傅嘉木进城了,在城郊休整。”
乔停云瞳孔微微一缩,转身就要出门,叶静安一把抓住了他,他微微地摇了摇头,“现在来不及了。”
他又问自己的手下,“袁姑娘如何了?”
那暗卫如实道:“袁姑娘遇上了英国公。”
乔停云冷然的视线扫向叶静安,那个猜测使得他开始怀疑自己,他道:“你是----故意引他们过去的?”
叶静安迎着他的目光,也觉得有些为难。
他微微地闭了闭眼,才恢复了一贯的冷血姿态,他挑高了眉,道:“本来还要费心思,现在就有现成的法子端了他,我不能不用。”
乔停云猛地反手,摔开了他的手,拔剑指向他,一字一句地道:“叶静安!”
几乎是一瞬,屋内同时有十来人同时拔剑,却是指向了乔停云。两边对峙,乔停云剑尖所指,便是这位小舅舅的喉咙,他问道:“为什么?”
叶静安也觉得愠怒,他冷笑一声,说:“你的剑法还是我教的,如今倒是的确翅膀硬了。”
他面色不改地吩咐手下,“去,围了城郊的那座山,方圆五里之内,不许再多留下一个人。”
乔停云隐隐觉得不安。
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听见“方圆五里”,顿时就想到了那个传闻。
百济制造了大量的□□,而得安城就是百济的军火库。可当初傅嘉木攻下了得安城,却未曾再听说这批□□的下落。
这些年来,皇帝的人,傅嘉木的人,舒郁的人,只怕都在寻找这批□□的下落。
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那批□□到底是埋在何处了。
如果没有时雨这个意外的话,以寒鸦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狠厉作风,只怕还是一费尽心思引英国公和舒郁过去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这支几百人的队伍,哪怕都赔上性命,只怕都再所不惜。
如今他们是自投罗网,画地为牢,只除了要多牺牲一个袁时雨,就可以治好多年的心病,为大胤朝廷除去一个劲敌,更可以使这隐藏的大量□□被消耗,以免再成为来日隐患。一举三得,多高明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