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我来之前专门向老付讨教过,老付说燕州的胭脂,最是出色。于是乎,我向行馆下人问清了城里最好的胭脂铺的位置,一出门,就拉着青青直奔过去。
“老板,把压箱底的宝贝胭脂都拿出来瞧瞧!”我刚踏进店门,就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丈,拄着拐杖从里间走出来招呼道:“二位公子随便看看,店里的好货都在这里摆着呢。”
二位公子?我看看青青,刚刚出来得急,竟一时忘了换回女儿打扮,现下正站在我身后别扭地抠手指。
“公子是要买给心上的姑娘,还是家里的阿娘?”
我斜眼瞟向青青,眼底带上三分玩味,故意朗声道:“若是买给心上的公子呢?有什么讲究?”
青青的脸登时红了一片,又羞又娇地丢了我个眼色后,转过身去低头绞袖子。我嘿嘿一笑,心下十足欢喜。
原本只想调笑青青,谁知身边的老丈竟较真了,捏着胡子犯难:“男子擦脂抹粉虽不常见,但也算不得奇谈,只可惜老朽并非店铺正经的老板,说不清楚其中的门道。两位公子若是不急,大可先在店里稍作歇息,等小女一回来,一定能替公子选出一款合适的胭脂来。”
老丈如此真诚,我倒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两声:“没关系,我们先随便看看,不过是买个玩意儿。”
“欸,话可不能这么说。既是买胭脂来送人,那定要送得妥帖,才不辜负了工人们调制胭脂时的一番苦心。”
“说起来,老先生是位制脂高人?”青青被勾起了兴趣,捧着半红的脸凑到身边。
“高人不敢当,不过是前两年做过些胭脂,才刚刚得了些门道,却不想修顺济渠伤了腿脚。现下不中用咯,只能帮着看店。”
顺济渠,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我转转脑袋,见青青正着对我一个劲挤眼睛。
哦!顺济渠不就是被知州纪清远吞了钱的水利工程嘛!
啧啧啧,作为查案人员,遇上受害者,免不了要摆出一副济世姿态,说一些抚慰情绪的话。这套做派是刑部冉侍郎教我的,说是最能展现官家风度。
我抖抖衣角,轻抬下颌,再将两撇眉毛一耷:“老丈,受苦了。不过现在知州罪有应得,锒铛入狱,不日就要押解京城,想来也是报应,您老也安心了。”
“我安什么心!”原本笑眯眯的老丈瞬间换了脸色,把拐杖往地上狠狠杵了两下:“纪大人是个好官,偏偏被人陷害下狱,不止我,整个燕州的百姓,都安不了心!前些天来了一批人马,说是查案,一来抓了好些人下狱,这几天说是又来了一波人马,也是来查案,还不知道又要牵连哪些无辜的人!这些个京官,迟早把燕州搅和成一团烂泥!”
欸?这是什么浑话?明明我才是正面人物!
“我说老头,纪清远可是贪墨了五十万两白银!你怎得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啊!你跟京官有仇啊?”
“啐!”老头一口唾沫直/射/脚面,我一个趔趄狼狈闪躲。
“善恶不分的是他们!指鹿为马的也是他们!”
“欸欸欸,老头你可别瞎说!”
“呸!我不管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反正我老头子活了一大把年纪,早就活够了,今天我就跟你们把话说清楚。纪大人,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即便是朝廷下令征发民工去凿顺济渠,纪大人也是与我们同吃同住,设身处地替百姓着想!修顺济渠时,民工远远不够,朝廷不管,日夜赶工累倒了那么多人,朝廷不管,现在不过是渠没按期修好,要拖延些时日,朝廷就要来问责,还给纪大人栽了个贪墨的罪名,你说,这又是安的什么心!”
唔?怎么有些听不懂,卷宗上这些可全没说。
“老头,空口白牙乱说一通有什么意思,有本事拿出证据,证明纪清远的清白啊!”
老丈两眼青光一亮,“证据!我这就给你证据!”说罢举起拐杖作势要来锤我,吓得我赶紧拉上青青往外跑。
“说话就说话!干什么打人啊你!”
“你们两个,尤其是你!一来就胡说八道,随意污蔑好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打你还是轻的!”
哼,死老头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谁,今天招惹上了老子,算是他倒了大霉。跟我比横?今天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真的蛮横!
我拿手对准他脑门一指,当作警告。再搓搓鼻子,推开青青,走到街中间叉腰站稳,扯开了嗓门大喊:“快来看啊!店家欺负外地客人啦!故意高价卖假货,强买强卖,欺行霸市啊!没天理了呀!”
一嗓子出去,身边渐渐聚了些人,我得意地望向老头,啧啧啧,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老头将拐杖再往地上一杵,忿忿道:“只要我说一声你想害纪大人,满大街的人的唾沫就能淹死你,信不信?”
唔?这是什么招数?
老头眼中寒光乍起,微微开口道了声“滚”。
我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再看看周围人眼中即将被点燃的怒火,心下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