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旸垂着眼,没有说话。
大婚当日。
宁府同时嫁了两个xiao姐,一个嫁进裴家,一个招夫入赘。
满朝权贵都来平西侯府观礼。
宁家风光无限,裴家也敲敲打打地把新娘抬回了裴府。
裴府到处张灯结彩,隆重非常。
裴尚书和裴夫人亲自接待前来道喜的宾客。
众人迎来送往,各个红光满面,唯独新郎面如死灰,垂着一双死鱼眼。
那群狐朋狗友闭着眼夸他fēng_liú倜傥,玉树临风。
沈浮端着酒杯,乜斜了一眼,冷笑道:“也不知是娶妻还是送葬。”
裴之旸假装没听到。
他被迫站在堂前,看着凤冠霞帔的女子盈盈朝他走来。
那个女子的身段窈窕,身形和洪绫有几分相似。
裴之旸微微一愣,那女子已被喜婆扶过来,大红盖头下缀了串串彩色流苏。
他心如枯木,麻木地拜过天地双亲。
依礼交拜的时候,他盯着摇曳不定的流苏,突然想狠狠一把攥下盖头。
他想告诉她,他一点都不想娶她。
然后他就夺门而出……
“礼成。”
裴之旸面色惨白,浑浑噩噩地看着新娘被送回房。
今夜,他的榻上会多一个陌生的女子。
他不想回房。
裴尚书和裴夫人双双看着他,身边簇拥着无数道喜的宾客。
他们高谈阔论,把酒言欢,看上去格外热闹。
但他呢,他们的热闹跟他无关。
“裴之旸,”沈浮端着两杯酒挤到人群中,“来,喝酒。”
裴夫人面带忧色地看着他,眼神仿佛是在告诫他,在人前要懂事啊。
裴之旸接过酒杯,搂着沈浮的脖子,举杯哈哈大笑道:“诸位!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那群纨绔子弟立刻纷纷起哄欢呼。
“你们都给我放开了喝!”
裴之旸一仰脖子,喝完杯子里的酒,重重一摔杯子,大笑道:“今晚不醉不归!”
众人也跟着举杯回应道:“不醉不归!干!”
几杯酒下肚,裴之旸开始放开了喝。
不论谁找他喝酒,他都来者不拒,倒多少喝多少,博得众人不断喝彩。
喝到后来,沈浮不知从何处找了两只海碗来。
他就和沈浮一碗接一碗地喝。
裴夫人几次想劝他回房,都被裴尚书拦下了,“孩子高兴,由着他喝吧。”
人人都以为裴公子抱得美娇娘,心中畅快才会如此豪饮。
沈浮却默不作声地给他添酒。
一坛烈酒倒完了,那就一脚踢开坛子,再重新开一坛,稀里哗啦地往他碗里倒。
两人喝得烂醉,到后来,沈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酒全都倒在他头上。
裴之旸仰着脖子接,呛得涕泪横流。
沈浮大着舌头说:“裴之旸,你哭了。”
不等裴之旸说什么,他就自己不耐烦地补充道:“你一定是被呛哭的!嗝。”
有了沈浮这句话,裴之旸只管拎起酒坛,往自己头上倒酒。
裴夫人忙命人夺过酒坛。
琥珀色的酒顺着他的头顶,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他的脸庞一片水渍,看不出是酒还是泪。
裴尚书的脸色也不好看,赶紧命小厮扶他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