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听达本以为于伏要考他那首歌词,谁知下一秒突然被人翻身搂住,俩人顺理成章地吻了起来。
如今正抱成一团的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两个半大学生,年轻小伙子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亲个嘴也恨不得用尽力气,一心只想与那人无限贴近,管它干柴烈火。
次日,一向比蒋听达早起的蒋全天没亮就做好了早饭,自己吃了点,剩下的收在锅里。
照例一嗓子痰,鞋底磨得厉害。
虽说蒋听达现在多少是个官儿,这当爹的就是每天混吃等死也够本,但蒋全总不乐意,觉得这钱是因着高霁她爹才得来的,花着总也不痛快,便想趁着身子骨儿还硬朗多下地干点活儿,也好攒足自个儿的养老钱。
等收拾好了,蒋全叼着根土烟斗就准备下地,习惯性往蒋听达屋里张望了一眼,这才发现不太对劲。
此时天刚蒙蒙亮,他看不太清楚床上人的模样,却也足够分辨出那是抱在一块儿的两个人了。
这小子就这么耐不住性子,直接把人闺女给领回来了?
——这要传出去他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搁?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蒋全先将蒋听达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也顾不得儿子是自己生的了——之后点着烟斗狠狠吸了几口,硬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考虑怎么在这件事儿没传出去的时候给它抹了。
脑子一团乱的时候响起了清早的第一声鸡鸣,蒋全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许多了,上前开始一阵急促而克制的拍门,同时严厉地压低声音喊着蒋听达的名字。
蒋听达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听出他爹的声音后本想立刻去开门,可身子一动才发现于伏正枕着自己的胳膊,进而记起了昨晚上的那档荒唐事。
急忙抽出手臂的动作弄醒了于伏,蒋听达没去回应他眼神里的疑问,只自顾自地穿着衣服,心里暗暗祈求他别多问,祈求蒋全什么都没看见,也祈求……他们今后能长久。
长久地相安无事。
于伏刚来得及穿上长裤时,蒋听达开了门。
蒋全二话没说,进门就扇了他一耳光。“混账东西!赶紧把人姑娘给我送回去……”谁知一错眼,看到的却是于伏的脸。
“这……”蒋全愣住了,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仿佛遭了五雷轰顶,手指着低头不发一言的蒋听达止不住地抖:“你这是造孽呀你!”他火冒三丈,眼瞪如铃,骂完便往蒋听达身上又捶又打,一点不留情。
蒋听达任他打,半点不躲。于伏则手抓着衬衫站在一边,眉毛纠结起来,心里乱得像遭了贼。
那日,蒋听达被蒋全关起门来结结实实揍了一顿,还在自家堂屋里跪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蒋全嘴抿得紧如线,手里攥根藤条,问蒋听达是准备继续执迷不悟,还是被他锁在家里再也不许出去。蒋听达听后还是没说话,气得蒋全又要扬起藤条去打,结果手还没抬起,人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去见了阎王爷。
蒋听达给他顺了半天气儿,这才好容易缓过来。没等老爷子再发话,蒋听达便狠命咬咬牙,说:“我俩只是意外。”
这话儿不知是要拿来骗谁,可蒋全仿佛只需要他这句谎话,要他一个保证,听后竟不再紧紧相逼,反而十分缓慢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苍老得不像样:“你可给我记住了。”
另一边,于伏是在天还暗的时候离开的,没人看见。蒋全只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仿佛认定了蒋听达犯的这桩事是偶然,这件事的对象也绝不是特定的。蒋听达没说他的名字,没说他是谁,甚至没说他俩今后还要朝夕共处。
三人在这个问题上默契地达成了一致,仿佛这样一来,日后就能天下太平。
☆、7
【7】
转眼就到了蒋听达结婚的日子。邻里乡亲借口吃喜酒去给乡长上礼的不在少数,加上排场本来就大,这场婚礼可谓是隆重非凡了。
蒋听达携着新娘子挨桌儿敬酒,心思却没在这上。把会场来回都快看穿了也没见着于伏的影子,说不上是舒了一口气还是心里更空落落的了。天生酒量就好的他本想大醉一场,却没能如愿,心里揣着事儿,堵在那儿别提有多难受了。
第三天照常上班,一推门就看见于伏在整理报夹,见人来了便不咸不淡地打个招呼,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蒋听达回了句“早”,然后径直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忙着些并不存在的工作,偷偷拿眼打量那人。
“我前两天跟乡长提了个建议,在咱们村搞个种果林的运动——我实地考察过,咱们这儿山地不少,建经济林一定能成好项目。”虽说于伏背对着蒋听达,可他话音一出后者还是心虚地收回了视线。
“那挺好啊。咱们这儿的条件是挺适合,只是老也没人想着把这个搞起来,就一直拖着。好好干,等项目做成了,你也就能升官儿发财了。”
“但是说着容易做着难啊。”排好了报刊杂志,于伏又拾捯起花花草草:“这资金预算,承包结构,市场运作,哪一个不得提前下足了功夫才敢正式着手啊?”
“听你这意思……”蒋听达终于把心思扯回到了工作上,冲人笑笑:“就是问我要人呗?”
“错。”说着于伏便利索地剪下了窗台上那盆绿萝的一根枯枝,锋利的声音挠得蒋听达禁不住一震。“你就是我问乡长要来的人。”
自上任以来,蒋听达可算开始正经干工作了。
这些日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