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塞勒斯汀大人——
银发男人陡然回过脑袋,他在那一刻灵活地侧过马头,避开了那划过的刀锋,并且高举马鞭,狠狠地在后方的马腿上挥下。这使得少年身下的马匹失去了控?制,高高地仰起前蹄。安格并没有来得及抓紧缰绳,他尖?叫着跌下了马,在草地上滚了数圈。
他吃痛地惨叫一声,在挣扎地坐起之前,一个巨大的黑影覆盖下来。
安格骤然抬起眼,锐利的剑锋逼入腹中。
“父亲的过分溺惧,行为愚蠢。”马背上的男人对着他低声冷语:“你必须谨记我现在的话语,安格?柏金。”
“家族身份上我是你的兄长、在父亲面前我是他的长子、在陛下面前我是塞勒斯汀伯爵,而在未来将不仅如此。”他迅速地收回剑,并且扬起下颚,环视着眼前的一切,清晰地说道:“我将是帝?国的护国公,我将统御你目光所及的一切,你脚下的任何一寸土地,我善战的士兵将为陛下开拓领土,柏金之名将为我所荣耀——”
◆◇◆
敲门 声响了起来。
房内激昂的琴声并没有止住,在黑白琴键之间游转的十指仿佛在宣?泄着内心澎湃的情感。
“阁下、阁下。”奴仆在门外呼唤,老奥纳并不愿意前来,她坚信塞勒斯汀大人并没有犯错。“公爵大人正在传唤您,阁下。”
“这是……公爵的命令,阁下。”奴仆慢慢地开口。
琴声嘎然止住。
在沉寂了一会儿之后,琴盖重重掩上的声音猛地响起。
一阵脚步声从里头传出,奴仆连忙转身让出走道。但是他并没有等到伯爵阁下,内里传来的上锁声使他顿然怔住。
艾维斯摩尔沉默地看着那站在窗前的男人,他轻轻地挪步向前,张?开手,缓慢地从后方环住那高大的身影。他将额头缓缓地抵在男人的肩上,在那银色的发?丝间深深地吸气。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那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我没有做错。”他微微地侧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和人对话。
“在保有家族的荣耀之前,必须学会捍卫自己的尊严。”他看着窗外,轻轻地说:“我做得正确,对么?”
但是他的身边一个人影也没有。
黑发青年紧紧地环住了他,倚着他的后背,默默地点头。
他看不见他,然而,他却能感觉到那股柔和的微风。
他慢慢地回过身,看着前方。
“你在这里。”他微微闭了闭眼,轻语:“在我眼前。我看不到你,但是,我听见你的声音。”
艾维斯摩尔抬起眼,他们四目相接。
“在那时候。”他对着青年轻声说:“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也许是错觉,也许并不是。那是一把熟悉的声音。
塞勒斯汀扯了扯束高的领子,他就像是在对待好友,问道:“如何称呼你,先生。”
“或者……女士?”
他轻笑了一下,那是年轻的、与年岁相符的笑容,“根据我的判断,你应该是名男士。”他小声地补充:“不会有如此不成体统的女孩,对么?”
“你来自什么地方?”他像是漫不经心地发问:“巴士底的幽灵……?”
银发男人仰着头,他的目光柔和,“你该出来。”
“让我看看你。”
“也许……我们认识。”
◆◇◆
银发男人在仆人的簇拥下走过阴暗的廊道。
他的发?丝渐长、轮廓越深,清澈的蓝色随着岁月逐渐褪去,只剩下一抹深邃的深海色。他的背影高大,双肩宽阔,华贵厚重的服饰就像是他必须担当的责任,沉重、繁琐。
神父为临终的老者默念着悼词,房内是老公爵忠心的奴仆们,他们垂头,双手十指交握。
黑发青年站在不远处,他沉默地望着那虚掩的房门。
那枯瘦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另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
“塞勒斯汀……”
老迈的声音响起,那浑浊的双眼注视着前方。银发男人凝视着他的父亲,默默地点头,那蕴含软。
老公爵看着他的长子,慢慢地开口:“在我将死之前,我将我最重要的两样东西托付给你……”
他闭了闭眼,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覆住了他们交握的手。
“安格……”老公爵无力地说:“替我看好他……”
塞勒斯汀依旧沉默。
“我央求你,我最骄傲的子嗣……”老公爵吸着气,他迫切需要长子的承诺。
没有人会拒绝父亲临终前的请求。
银发男人轻轻颔首:“我会的,父亲。我承诺。”
老公爵缓慢地点点头,他感到欣慰愉悦。他拉着长子的手,第一次亲?吻他的手背,竭力地将无名指上的黑宝石戒指摘下,然后亲自为他的长子戴上。
“我的儿子……”老公爵安心地合了合眼。他指的也许是他的长子,亦或是他宠溺的幼儿。
老公爵缓慢地侧过头,他的仆人适时地呈上了一个老旧的盒子,并且将它交到男人手里。塞勒斯汀略带犹疑看了老父亲一眼,然后将它打开来,里头放置着一个装着暗红液?体简陋瓶子。
“它受到了封印……”老公爵的声音悠远平静,仿佛只是重复过去流传下来的话语:“很早以前,无法追溯……”
“不要轻易打开它……塞勒斯汀。”
除非,当你愿意舍弃一切,永远地坠入黑?暗之中。
钟声长鸣夜空,站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