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驿丞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小眼睛盯住了陶盆。
沈北冥看看钩沉又看看长孙皓和桂玲珑,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钩沉统领,不知这是……”
钩沉笑道:“侯爷揭开盖子便知这是什么。”他笑得兴味十足,满屋人见此都忍不住对陶盆里的东西更加好奇了。
沈北冥眼中充满不解和好奇,犹犹豫豫地揭开了盖子,白雾氤氲,其他人都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却见沈北冥突然双目圆睁,身子往后退了一退,手里的盖子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是……”众人只见他蹙着眉看着陶盆里的吃食,脸上满是不忍。
白气稍稍散了些,桂玲珑偏头看了一眼,也忍不住尖叫一声转头靠在长孙皓身上,不忍再看。
白气散尽,众人都看清陶盆中的东西,顿时神色各异。
钩沉笑得深沉,陈驿丞茫然不解,其他人则有的侧目有的纳闷。
“这是我国王上耗费无数人力心力,从西疆带回的天鹅幼仔,搭配了淮山和枸杞子,汤味清淡鲜美,滋补养身,正适合旅途劳累的人。怎么样,尝一尝吧,镇海侯爷?”
钩沉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银勺拨弄了一下汤汁。
陶盆中的天鹅幼仔双目紧闭,正对着沈北冥。沈北冥蹙着眉。一言不发。
“侯爷怎么了?”钩沉问道:“侯爷吃惯了海味,看不上本国王上特意为您准备的菜肴不成?”
沈北冥抬眼看了下钩沉,身子僵硬,一时没有说话。
天鹅。是他与桂玲珑初次交谈的话题,正是因为那场愉快的谈话,他才发现了她的不同。
钩沉这么做……沈北冥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靠在长孙皓肩头的桂玲珑,思考着钩沉的意图。
事到如今,难道他还想挑拨么?
“当然不是,”沈北冥一边思考着,一边对钩沉笑道:“只是没想到贵国王上能弄到此物而已。据我所知,此物栖居于西疆北部的雪山之上,冬季向北迁徙,初春才南下回到出生地。它们天生擅长高飞深潜。生活的环境又十分险恶,除了西疆经验丰富的猎人,其他人连它们的影子都看不到。而即便能猎到此物,也要经过北疆、承汉或西印才能运到南诏,偏偏西印信仰奇特。视此物为神兽,凡见捕杀者,一律处以绞刑,贵国王上能得到此物,真是十分不易啊。”
沈北冥啰啰嗦嗦说了一堆,才拿起银匙,舀了一口汤喝。
钩沉依旧笑着。道:“侯爷真是见多识广,一锅汤而已,竟然能吃出这么多来。”
沈北冥放下汤匙,道:“不过是感慨贵国王上竟然能弄到此物而已。此汤得来不易,沈北冥不敢一人独食,还请大家共享吧。”说着。将汤推给了陈驿丞。
陈驿丞早已听得目瞪口呆,眼见汤锅到了自己面前,一时没忍住便下了筷子,待听到钩沉咳嗽时,一筷子肉已经下了肚。
钩沉一脸不满地看着陈驿丞。道:“这是特意给镇海侯准备的菜肴,你这么急着下筷子作甚?难道在连云港待了这么多年,饿着你了不成?”
陈驿丞连说不敢不敢,差点就要给钩沉跪下请罪了,才被众人劝住了。
一顿饭吃成这样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大家胡乱说了回话,便各自回屋歇息了。
长孙皓揽着桂玲珑回到房间,二话不说就滚到床上扯下了床帏。
“你做什么?”桂玲珑掐他,“外面还有人监视着呢。”
“就是监视着才这样,”长孙皓很理直气壮,笼了桂玲珑双手道:“今天饭桌上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桂玲珑不忍去想那道菜,“钩沉打什么主意?”
长孙皓沉吟了一下,道:“我觉得北冥话里有话。西疆……北疆……承汉……西印……”他喃喃自语了一会,压低声音道:“北冥的意思,是不是南诏在北疆和承汉都有奸细?你想,那东西西印过不来,定然是从北疆和承汉运过来的。这意思是……南诏在北疆和承汉有一整套的奸细体系?可以把东西、或者信息一路从西疆运到南诏?”
“啊!”桂玲珑低呼一声,也想起了自己与沈北冥当日的对话,她将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长孙皓,继续猜道:“我和他的对话,是在皇宫宴上,难道南诏的奸细竟然潜伏到了宫里?”
长孙皓听了呆住,“那天晚上……”
两人的思绪都回到了许久许久之前的那天晚上。
皇宫大宴,王亲贵族悉数到齐。
徐文傕和刘珃琴瑟和谐,太后提议,皇上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