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易如来到一间卧房,进去之后只见一个青年躺在床榻上,面色泛青,嘴唇灰白,置于床下的一个铜盆里皆是咳出来的血,色泽也带青黑,已积了薄薄一层。那青年已然昏睡过去,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简直像个死人一般。
温衍走上前去细细察看一阵,手指搭在青年腕上,眉头微皱。
易如站在一旁,颇为紧张的道:“怎么样?”
温衍凝视铜盆里的血渍,道:“易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令师兄是怎么中毒的?”
易如看了一眼易召永,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答道:“是那日在灵堂被爷爷打伤……”
“伤口在何处?”
“右手手臂上。”
温衍将青年的袖子卷起,果然见上面有三道抓痕,似是被尖利的指甲划破所致,虽然已经止血,却全无愈合迹象,暗红的口子,边沿泛着灰黑,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这种毒很少见,而且要借由人体尸气触发,”温衍收回手,道:“冒昧问一句,在下可否看看易天行前辈的遗躯。”
易召永沉沉叹气,点头,“只是,还请温庄主小心些,不知先父会否再次伤人。”
“好。”温衍从包裹中找出一个瓷瓶,递给易如,道:“易姑娘,劳烦你将这瓶中的药丸先给中毒的人吃了,令毒性暂缓,好让在下有时间配制解药。”
易如接过,红了眼眶,“多谢。”
“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除去易如,其余几人跟随易召永一路行至灵堂。
灵堂外有两名问剑门的弟子把守,两只白纸灯笼在微冷的夜风中幽幽晃动,颇有几分森然之感。灵堂内也挂满白布,放置灵牌的案上燃着白烛,而停放中央的棺木漆色很深,看起来分外沉冷。
一个中年人守在灵堂内,见他们进来,便迎上来行礼。
易召永替他们介绍了一下,这中年人名唤骆南,是十多年前易天行救下的一名孤儿,随后跟着易天行入门,十余年来易天行待他如亲子,他亦视易天行如父。此番易天行被杀,骆南悲伤难抑,坚持一直守在灵堂之中。
易召永同骆南将棺木打开,露出里面的人来。温衍上前察看,只见棺木中躺着的老者两鬓皆白,身形竟十分瘦弱,全不是当年江湖传说中的英武模样。因前几日尸体暴起伤人,最终被制服后不得已只能用铁链暂时锁住手脚,以免再发生类似的事。
温衍低低道了声得罪,戴上鹿皮手套,仔细检查老者的身体。虽然死去多日,易天行尸身却全无腐坏的迹象,拉开衣襟可以看到胸口巨大的血洞,竟是硬生生将心脏挖去所致。尸体内部颜色青黑,极可能是一种慢性毒药造成。而老者的眼睛圆睁着,似是留着死前的不可置信。
温衍眉头一蹙,忽见那老者的眼睛竟然动了动,扩散的瞳孔黑漆漆的,直直的望了过来——
“快退后!”
众人还未及反应,棺木里那人已然直直的坐了起来,因身体被铁链捆绑,一时施展不开。在大力的挣动下,他的皮肉被那铁链勒得几乎破裂,然而下一瞬,那粗重的铁链竟然被硬生生的扯断!
随即那具尸体更像活过来一般拽着铁链向温衍挥去,温衍侧身一躲,任那铁链擦着身体掠过,随即一抬手将它握在掌中,内力灌注,透过铁链直击向对面那人。那具尸体只是因冲力动作一顿,骨骼传来清脆的裂响,却似乎并未被影响,反倒扯着铁链合身向温衍扑去。
“庄主。”
温衍略微移开视线,只见柳钟意不知何时已然到了棺木的另一边,对着他伸出手。温衍会意,将手中的铁链隔空丢了过去,柳钟意飞身接住,用力一扯,将那具尸体拉住。
那尸体因铁链的拉扯而行动受制,没有扑到温衍身上,却仍伸手向他胸口抓去。温衍捏住他的手腕,向外一翻,而他似乎没有痛觉,丝毫不受影响,手掌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扭动,要去抓温衍的手臂。
温衍身形移动,将他的手扭至背后,此时柳钟意将铁链的另一端扔了回来,温衍接过,用力一扯,将尸体两臂绕在一起,绑在身后,然后将他按在了那棺材上。
那尸体挣动一阵,又渐渐静止了。
“得罪。”
温衍低低道了一句,将严实绑住的尸体放回了棺木里。
“温庄主……”易召永也没料到会再度发生这样的事,而且时机如此巧合,不由歉疚万分的道:“没事罢?”
温衍摇了摇头,“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是什么时候?”
“恰是门下众弟子来灵堂祭拜之时,”易召永沉痛的答道:“当时没人能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都吓得不轻,以至于……至今门中已有十多人身亡,还有三十多个中了毒的,无人能治,已故去二十多人。”
“这种毒是借由这具尸体传播,只要被这尸体所伤,或者身上有伤口沾染上,都会中毒,”温衍叹道:“恕我直言,门主最好尽快将易前辈的遗躯焚化。”
易召永颔首,“我这便去安排,只是,为何先父会……”
温衍垂目看着棺中的老者,沉声道:“门主不必担心,这并不是尸变,只是易前辈身上被种了蛊。”
“什么?!”
“这是一种十分难养的蛊,名叫返魂。并不是真的能让人死而复生,只是养蛊的人可以在中蛊之人死后通过蛊虫任意操控他的身体。”温衍略略一顿,才接道:“而且,据在下所知,养返魂蛊少则五年,多则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