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庄离问剑门所在的漓城就算快马加鞭也需四五日方能到达,宋冉择的是最近的路程,骑的也是好马,却仍感心中焦急,恨不能肋生双翼飞过去。
“无妨。”温衍举目四望,此处少有人烟,前方的树林中只怕有些毒虫猛兽栖息,但以他们三人的本事,倒也不必担心。
三人策马入林,寻了一处较为空旷之地,离此地不远有道溪流,十分方便。他们在树干上系了马,然后又收拾一番,拾些断木枯枝架成一堆,燃起火堆。
三人围坐在火堆旁,取出携带的干粮充饥,连日赶路人困马乏,也没什么心思去打野味。
草草吃了一些干粮,温衍取出一个药丸弹入火中,一股淡淡的清香顿时散逸开来。
宋冉有些惊讶,“这是……”
温衍解释道:“林中恐怕多有毒虫,这药可以驱虫,也免得夜里被咬伤。”
“原来如此。”
夜渐深,宋冉连日来回奔波,十分疲惫,裹了衣衫便歇下了。
柳钟意靠着一棵树盘膝而坐,手掌下按着匕首,毫无睡意。温衍见状道:“你不休息么?”
柳钟意微微垂着眼帘,神色不动:“属下理应为庄主守夜。”
他此次出行是以温衍贴身护卫的身份,这身份便于他跟着温衍,等到问剑门温衍探查时他便可寸步不离,也不引人起疑。
温衍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笑,转过脸看了一眼已然睡下的宋冉,衣袖轻拂,细微的粉末随风动送至那人鼻端,只听得呼吸渐沉。
“他睡得很沉,你不必装了。”
柳钟意眉梢轻扬,“庄主这般下药,若是待会有什么危险……”
“能让他睡,自然能让他醒。”温衍毫不在意。
柳钟意唇角微抿,道:“荒郊野外无人守夜,我睡不着,你休息罢。”
温衍端详着他木无表情的脸,好一阵,道:“你易容了。”
“嗯。”柳钟意点点头。
温衍仔细的回想,却发觉自己当真是记不清了:“为什么要易容,我好像已经……想不起你长什么样了。”
“想不起不是更好。”柳钟意的声音平静无波,不带一点怨怼,“我一介杀手,若是人人记得我的模样,岂不是自寻死路?”
“也对,”温衍微微颔首,“不过,我在你眼里,也是外人吗?”
“以前不是,现在是,”柳钟意答得很诚实,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况且我在庄主眼里莫非不是个外人?前几天你还担心我对百草庄不利。虽然我们现在目的相同,但最多也只能算是暂时的盟友而已,庄主不必在我这多花什么心思,我若是有什么消息,不会瞒着。”
温衍被他驳得接不上话,愣了愣,不语。
柳钟意抬眼,看着他,低声道:“如果你是担心找到哥哥之后我向他抱怨这五年的事情,也大可不必。这五年庄主并没有待我如何不好,百草庄对我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隐匿之处。”
温衍轻叹了口气,竟是笑了,道:“你想的真不少。”
柳钟意低了眼帘,不再说话。
“其实这次也不一定能找到他,就算找到,我也没有指望他会回来。”温衍沉声道:“五年,足够许多事情面目全非,就连我也觉得很累了。”
柳钟意蓦地看向他:“你怨他?”
“当年我恨过你,觉得若不是你,他不会走,可过去这么久,我也渐渐想明白,他会走,并不只是因为你。”温衍微微摇头,“若只是因为你,我们成亲,他早该回来。我想等一个答案,等得太久,恐怕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清楚了。就像是你,现在……你还会喜欢我么?”
“不喜欢。”柳钟意移开目光,原只是想避开他的视线,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树影微动,并不像是自然风动。他一抬手,三枚银针疾射而去,果然又见阴影变幻,风中传来枝叶轻响。
柳钟意立刻起身追了过去,只见一道黑影一掠而过,而一枚暗器直击向面门。柳钟意翻身避过,却也因此慢了一慢,那黑影融入幽暗的林子里,只听到踏着枝叶穿行的声音。
“别追。”温衍叫住他,“那人武功甚高,而且,似乎并无敌意。”
柳钟意微微点头,“的确没有杀气。”
只是,似乎有点熟悉。
他飞身上树,拔出方才那人打来的暗器,那只是一枚最普通的飞镖,没有任何标记,随便一个铁匠铺就能打造。
温衍待他下来之后拿过那飞镖查看一番,道:“没有毒。”
“嗯,你休息罢。”
柳钟意重新在火堆旁坐下来,匕首放在膝头,闭目倾听这林中的动静。只是,除却穿林的夜风带起的枝叶摇动声,再听不到什么异响。
温衍只好应道:“那我后半夜起来替你。”
柳钟意没答话,温衍便当作了默认,随便找了衣物盖上,闭目休息。
夜色宁寂,再没什么人来打扰。
到后半夜的时候温衍果然起来了,拍了拍柳钟意让他去休息,柳钟意便也没拒绝,安安静静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温衍找出醒神的药丸含着,将残留的困意都驱赶开去,看了眼一旁睡下的柳钟意,将身上原本盖着的衣服轻轻给人盖上了。柳钟意似有所觉,眼睫微微颤了颤,却没睁眼。
第二日三人很早便动身继续赶路,入夜时终于到了问剑门。
宋冉带着他们直接进了门派的议事堂,问剑门的现任门主易召永亲自相迎。易召永已是不惑之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