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宽得可以并肩跑四五辆马车,王师凯旋时通过街道,兵士步履一致,一踏步前进,城门都要跟着发颤。百姓夹道围观欢庆时,城外百里能闻其沸声。”
“这么多人……”容松似乎神往,“他们都与谢公子住一起?”
“怎么会?我家父亲做官,自有圣上所赐府邸。至于那当兵者,为商者等等,又各有所居。至于走街艺人,流浪乞丐,这些无居者,则栖于破屋陋井,甚至露宿长街。总之各有其所,当然不会住在一处。”谢欢认真为他解答。
梁徵始终在旁,听完看了容松一眼,容松脸上并没有被解惑后的欣喜,反而更加迷茫,“什么意思。”
“京城人多了,自然都不一样,怎么生活的都有。”谢欢说,侧过身方便容松包扎,“我和你说我家。”
“好,你家什么样子?”
“我家可阔极了,像这样的宝贝,”谢欢一指还在房里那把青绡刀,“我家不知道多少。就算只是去把我家屋子所有的门一扇扇打开,只怕也要开几个时辰。”
“哎呀。”容松大惊小怪,“有这么大的房子?”
“这么大的房子在京城不少。我家又特别热闹,平日里夜夜开宴不断,人说我家的厨子比得上宫里御厨。我最喜春季,从外地送了鲜笋进府,做什么都好,我总是那阵子最不愿离家出来。”
“笋?谷里也有。”容松往窗外张望了一下,想给他指竹林的方向。
“有也没用,我可不会做。”谢欢笑着摆手。他眸色温润,哪怕容貌狰狞,也并不可怕,起码容松和梁徵都觉得在这里坐得很安闲。
“看过就很容易的。”
“我从来看不到。”谢欢继续笑,“我家太大了,我从来不用去厨房。”
容松似懂非懂地点了头。
“你说的都是真的?”梁徵忽然插口问。
“句句是实。”谢欢给他的态度严肃多了。
“你父亲真是很大的官。”梁徵说,但是没有问到底是什么官。
在药谷的清静并没有维持几天。
容蓉急冲冲地闯进屋里说谷口正聚集着一群官兵时,容松正在和谢欢聊到山谷里特殊的药材,梁徵坐在房间另一头擦拭他的宝剑。
“怎么了?”容蓉这么一慌,容松就跟着更慌了起来,“不是一般人都进不来吗?”
“他们说要进来搜山,否则就烧。已经射过几支火箭进来。还好药谷里湿润,要不已经燃起大火。”容蓉不安地跺着脚,“我们从不跟官道来往……”
梁徵一凛,“什么?”
谢欢皱眉,“这样粗暴。”
“他们有什么要求?”梁徵问。
“他们只是要我。”谢欢说,容蓉还没有回答但看起来已经知道答案。他站起身,朝向容蓉温柔地问,“是不是?”
梁徵收剑,在他身后也起了身,“我出去看看。”
“他们说要……”容蓉更加不安,偷偷瞥一眼脸色不改的兄长,“要巡按大人……”
容松脸色变了。
连梁徵都大吃一惊,“什么?”
“嗯,他们就是要我。”谢欢淡定如常,“梁少侠留步,我去见他们就是。”
“巡按?”梁徵的表情简直像在做梦,“你——”
“多谢梁少侠、容先生和容姑娘救命之恩,日后定当报偿!”谢欢朗声说得清晰,“在下谢欢,蒙圣恩授八府巡按,公务在身,恕不久留。我们来日再会。容姑娘,烦请尽快带我出去,以免多事。”
容松好像仍陷于震惊,容蓉则回过神来,立刻答应,“跟我来。”
等他们消失在门外后,梁徵默然沉思了一阵,说:“我也去看看。”
“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官。”容松用一种几乎是景仰的口气说。
“你什么官也没见过。”梁徵实事求是,“我很快回来。”
容蓉领谢欢穿过药谷里复杂的地形一一避开毒瘴,直到已经听见外面官兵的喧闹,在靠近树林边缘的位置,谢欢停下脚步。
容蓉回头等他。
“我一个人出去。”谢欢说,“容姑娘请回吧。”
并不想面对官府中人,容蓉接受了他的善解人意,“好,往前没有什么岔路了,你听着声音走就是。”
“多谢容姑娘。”
“这是看梁大哥的面子。你不用以后回来谢我们之类的,你进不来了。”容蓉没什么表情,“我们并不想认识你。”
“真遗憾。刚才还与容兄弟聊得投缘。”谢欢说,但还是没什么留恋地举步往外走。
“你等一下。”容蓉快步将他一拦,“有东西给你。”她从腰间挂着的包袱里掏了一掏,挑出几样麻利地打了包,“伤药,照这两天一样地敷,疼痛时可以用丹药。”
谢欢双手接了,“是。”
“你可以走了。”
谢欢点头就走。
容蓉在原地站立了好一阵子,警惕地听到人群的声音突然更加吵闹起来,安静,然后再度吵闹,反复数次之后,终于渐渐止歇下去。
梁徵从树上落下,站在她身边,“居然如此。”
“梁大哥救人的时候都没有想过吗?”
梁徵现在想了,他一开始以为谢欢是女子,后来也不过是个被无端折磨的少年……不过,说不定也不是无端。
“我并不了解官府。”梁徵说,“刚才他出去的时候,那些人并没有迎接他,而是把他绑缚了走。”
“怎么了?”容蓉很意外。
“他们似乎也不相信谢欢是巡按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