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都染得跟鹦鹉似的。
而在他们之中,罗却却显得更加醒目。
不知是谁在蒙着水雾的玻璃上涂涂画画了痕迹,透过那些擦过的图案,陈央洁看得见罗却侧过脸看她的眼神。
他比了比前面的超市,随后和其他人一起畅通无阻地经过。
陈央洁不动声色地目送他们离去。视线不曾偏离,却自顾自倾身对食堂窗口里的工作人员说:“帮我改成打包,谢谢。”
等到陈央洁拎着饺子来到超市,迎面碰到几个同学。他们朝她打招呼,而她也轻巧地笑着颔首。
在门口便看见几个染着头发的男生在吃冰棍,天寒地冻的,他们倒也咽得下去。
陈央洁脸上仍是微笑,一点想法都不曾泄漏。她绕了一圈,便看见章岁。
见到她时,章岁俯身略微点头,权当做问候。在他身后香烟的货架边只站着一个人。
虽然没有给出清场的指令,但罗却身边的人已经凭借危险人士专属的威压逼得各位不得不闪避。
陈央洁径自走进去,脸上柔和的微笑在踏向罗却的过程中逐渐溃散,到最后,终于只剩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说:“什么事?”
“要吃点什么吗?”罗却慢吞吞地起身,脸上的笑容叫人心头浮起一层难以言喻的不安,“我请你。”
陈央洁提起手中装在饭盒里的饺子,道:“我去过食堂了。”
虽然说着要请她吃东西,然而罗却自己却一点吃的都没拿。他摘了几包万宝路,随便地迈开步子走到收银台边,背过身对她说:“我一直很想见你,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可能因为我很少遇到这么聊得来的人吧。”
陈央洁一怔,紧接着微笑起来。她轻声说:“嗯。大概明白吧。”
他们是同类。
在一片漆黑的泥泞之中不断挣扎的蚯蚓。倘若离开泥土去往日光普照的陆地,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只能生存在黑暗之中。
“第一个月的利润,我已经收到了。”陈央洁淡淡地、颇有些公事公办地开口,“这个数目我很满意。但是,往后是不是都能有,还要看罗却同学诚实与否了。”
她很清楚其中的套路。
察觉到这一点的罗却不由得失笑。
没错,他的确多打了一些给她,以期望下一次她能够充满信赖地投入更多。但是看起来,对于同样老奸巨猾又谨慎敏感的同龄人来说没有作用。
罗却拆开一包烟,咬住一支起身。一旁的章岁过来还有几步路,只见陈央洁忽然走上前去。
她轻车熟路地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敲开,火苗涌动。
陈央洁给罗却点了烟。期间,他紧紧地盯着她,而她则刻意躲开了他的眼睛,
陈央洁不会上当,因为他们太相似了。
就连毕业了准备收手这一点都一样。
8-1
蚯蚓很怕雨天。
灌注了雨水的泥泞中没有氧气,蚯蚓为了呼吸,所以只能爬出地面,才能得以生存。
然而到了地面,它们只能蜿蜒爬行,行动缓慢,没有视力,只能通过触觉以及周身的光感来感知外界。
这样的蚯蚓,暴露在地上,只有被其他动物捕食、爬不回泥里被晒干,以及,被碾死的结局。
这就是蚯蚓的结局。
她睁开眼睛。
陈央洁作息规律,全宿舍,只有她每天能够六点准时起床,下楼晨跑或是去吃食堂最新鲜的早餐。
偶尔在学校里也骑脚踏车,但大部分时候她习惯步行。
这一天是周末,陈央洁比平时还要提前半个小时起床。她,在路边的ld\s随便买了两个香芋派,又去便利店准备了鲜奶,坐上地铁,穿过几条街去夏河住的地方。
夏河知道她要来,但仍旧没有提前起床。门铃响了一遭,他就一跃而起,打开两重反锁,背过身抓着后脑勺进门。
“你来啦。”他说。
房间里一片混乱。夏河睡的就是一张席梦思床垫,没有床。到处是翻乱的一副。唯有起居室中间的茶几上干净整洁的罗列着文件。
陈央洁也不嫌弃,放下早餐,径自踢开床垫上的一卷衣物,扭头去厨房烧水泡速溶咖啡。
“上次要你给我查的东西,有结果了没有?”陈央洁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什么东西?”夏河先是恍惚,无需间隔,又猛地反应过来,“那个啊,已经查清楚了。其实不难,毕竟也不是什么小事。随便从社交网络上勾搭一个同学校的打听一下,立刻就知道了。”
已经入秋,陈央洁上身穿着牛仔外套与t恤,下身是牛仔短裤,外带一双白色的针织长筒袜。
此刻裸袜就这么踩在地面,她走过来,盘腿坐到床垫旁边,把咖啡放到桌面上,又拆开鲜奶倒了小半盒进去。
倒完以后,她先喝剩下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