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
"你师父让你出谷认亲,就是不忍心害你在这小小山谷里耽误一生,你还死心眼不肯拿你师父帮你保存十几年的玉佩,说说看,你害你师父多难过?"我循循善诱。
"是的。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趁机将玉佩取出,挂回他的脖子,说,"这是你自己的玉佩,正该好好保管才是。"
我总算松了口气,我一向讨厌身上带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容易掉。这玉佩虽美,挂在身上也麻烦,万一丢了,责任都在我。我必须培养小孩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责任心。
当然我那点狡诈狐狸般的心思是小小的月元绝对猜不到的,他只是红着眼圈看我,鼹鼠般黑亮的眼中泪光滚动,似有感激又似难过。
"好了。"纪神医拊掌大笑,出现在我们面前,对我说,"你不过三言两语,就解了小月元的心结,我这个做师父的感激不尽啊。"
月元叫了声"师父",就再也说不下去。
我无语,心想这倒霉孩子怎么说哭就哭。
半晌,月元哽咽的说,"师父,我舍不得你。"
纪神医摸了摸他的头,看看他又看看我,忽然像下定决心般说道,"太子,我有个大礼要送给你,你要不要?"
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此刻对我的称呼突然又从"你"变成了"太子",我有些吃惊,但看他像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他拉过月元的手,教他跪下,肃然说,"我把月元送给你,从此之后,他就是服侍你的贴身仆从了,随你教诲,该骂该打该杀,一概跟我无关。"
我大吃一惊,随即明白纪神医的意思。我的计划逃跑之日将近,他担心月元心念此地拖我后腿,索性断了他留下来的想念。
"啊不,师父!"月元痛叫一声,眼泪滚滚而下。
我突然觉得纪神医好伟大,好像动物世界里将幼兽养大又为了教会他们自己生存而将他们从身边赶走的老狐狸,虽然他本质上的确也可能就是一只推卸责任的老狐狸,但是还是很值得我尊敬的。
所以我走近月元,将他拉到我身边,握住他的手,向老狐狸恭恭敬敬说道,"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您放心。"
老狐狸笑眯眯的点头,我忽然有种被老丈人看毛脚女婿的感觉,立刻浑身抖了一抖。
于是整整一下午,我都泡在纪神医这里喝茶聊天。我刻意让自己不去想家里那位让自己头疼的沐公子,想到他准没有好事。而且从纪神医的暗示看,这两天陈将军身体欠佳,下面各位将官又闹不合,守卫也疏于防范,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等月元红着眼圈收拾好大包小包从屋里出来时,差不多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我说,"早知道你这么多东西,我就让小乙过来帮你收拾了。"
他说,"主人见谅,包里大多是常用的药跟药材,其他人多半分不清的。"
因为纪神医将他送给我做贴身仆从的缘故,他就不再称我太子,而是改口叫主人了。
我不太清楚他究竟有多少药需要随身带的,只好说,"你背得动就好。"
说完,我心不在焉望向远处的夕阳。那抹斜阳透过竹林向小屋斜斜s,he来,竟有一丝娇媚的光彩。
我忍不住脱口吟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月元情不自禁跟着我念了一遍,大概他也觉得这句诗很动人吧。
然后他向纪神医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
我们都明白,是告别的时候了。
第十一章 三个人的睡觉问题
等我带着月元回到自己住处后,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我的床不是king size的,绝对容不下三个人同榻而眠。
吟风似乎刚在温泉里泡过澡,乌黑柔顺的发丝s-hi漉漉的垂到线条优美的腰臀,微微嘟起的薄唇红得像抹了胭脂,此时他正随便披了件我的白色中衣,雪白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着搁在丝被上,斜卧在床上看书,意态悠闲得很。
我进屋后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鼻子一热,两行鼻血流了下来。
老天,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连看书的姿态也如此撩人?难道我活了二十多年是为了跑到这鬼地方对男人动心的?
就在我魂不守舍的时候,他却猫一样起身伸了个懒腰,对我不客气的说道,"皇甫凤铭,你一整天跑到哪里去了?居然带回这么个丑鬼?"
月元依然是那副小麻皮的模样,难怪吟风会嫌恶,可是这么直接说人家貌丑也有点过分吧。我觉得吟风过了,抹了抹鼻血正想讲话。却被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握住手腕。
月元安静的说,"主人流鼻血了,请主人让月元看看脉。"
少年清雅的语音让吟风也微微失神了一下,他随即厌恶的说,"你带这丑鬼出去。我不喜欢看。"
我一时气往上冲,忘了我不能得罪他还需要他带路的事实,张口就说,"你算老几?凭什么在我房里赶别人出去?别忘了你现在自己也是寄人篱下。如果你不懂得尊重别人,永远都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吟风第一次见我对他发火,一时倒也愣住了。
月元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吟风,好有涵养的孩子。他只是体贴的对我说,"主人的脉象没有问题,大概是天热上火,我去厨房煮点清热去火的凉汤。"
说完他轻轻放开我手腕,退出了屋子。
好一会儿,吟风才反应过来,他扬起秀丽的眉冷笑道,"这个丑鬼叫你主人,原来是你的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