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班级成绩前十名的学生中投票选出。理所当然,我和张夏先和小班花都没戏。眼镜妹是有机会当选来着,但她平常不说话存在感太低,最后只得了三票。那三票是我张夏先小班花投的。
挺够义气。
班干部选举一上午搞定,我们四个人中出了三个干部,小班花是美术课代表,眼镜妹是政治课代表,张夏先是体育课代表,就我一人是群众。
现在说来也挺逗,当时班里的干部率得有50。班长一个,副班长一个,各科课代表十个,班级共十竖列座位就选了十个竖列小组长,外加一个卫生委员,放眼一看各个都是干部。就因为我没当上干部这事,张夏先又嘲笑我许久。
没当干部也无所谓,我这种上课偷偷摸摸看的家伙要是当了干部才是笑话。我没当干部,但也干了不少干部才干的事。眼镜妹个头小力气小,每次搬作业去办公室都搬不动,她性格沉闷没什么朋友,就我帮她搬。
倒不是说喜欢这小女孩。我和眼镜妹的交流甚少,俩人都不是话多的家伙,从未有过纠纷和争吵,在校外遇见了也是点点头而已,远不如张夏先和小班花之间交流那般密切。
眼镜妹把作业收齐,我把作业送进办公室,这种配合直到小学毕业。我们学校政治组和语文组是在一个大办公室的,我经常在那办公室里看见张临皓。张临皓的班主任是语文老师,他是来办公室帮老师改卷子的。
我也说过,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我跟张夏先是难得和张临皓碰面的。张临皓整日早出晚归,又是补习班又是班级活动又是比赛,再加之他有意不再张家人面前露面——张临皓来张家之后,张家的氛围和他来之前并未有什么区别。
正因为难得见着张临皓,我偶尔在办公室碰见他还挺高兴的。
张临皓每次见了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张临皓这人清高,谁都瞧不上,他瞧不上我和张夏先,但我和张夏先之间,他更瞧不起张夏先一些,因此相比较而言,他对我还是给面子的——他在学校和张夏先打照面时,可是连正眼都不给张夏先。
张临皓入学之后才两个月时,就通过民主选举当上了他们班的班长——打败了一众原住民,这个外来者当上了首领。
“张临皓是如何取得同学和老师的信任敬佩当上班长的”我并不知晓,但张临皓就单单坐在那,就跟旁的学生不一样。
出类拔萃。
这话不是夸张,是真的。
学校老师女性偏多,中年女性更多,一堆女人聚在一起除了孩子老公婆婆就是八卦,而在办公室帮政治老师整理作业时我有幸听到了关于张临皓的八卦。
张临皓班主任说,张临皓是张书记的私生子呢,他们家也是够猖狂的,这种丑事都不带遮掩的,竟然把私生子带回家当大儿子养着了。
那女人又说了不少有的没的,但每次八卦张临皓到结尾时都是对张临皓的夸赞,说这孩子沉稳懂事有礼貌,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那时张临皓已经办好了户口,张老爷子估摸着也是怕丢人,特意给张临皓办了个单独户口,户口本里就张临皓这一页孤零零躺在那,没有父母。当时户籍政策也不严格,张老爷子一句话的事就能搞定。
张临皓当上班长没多久,就在我们学校出了一次名。
省际数学比赛五年级组的第一名,上了市报和校刊,还在周一升旗仪式上做了演讲。
那天的场景我记得很清楚。
演讲的前一天是周末,张家人为了庆祝这一喜讯特意去酒店吃了饭,顺便也带上了我。张老爷子对张临皓很是满意,这满意中大概也掺杂了遗憾与内疚,于是在饭桌上,张老爷子给张临皓包了个五百块的红包。
即便现在都有人为了五百块杀人,更何况九十年代。
张夏先当场是想闹一场的,但他怕挨揍,只得在心里憋屈。用现在的话说,张夏先那晚就在静静地看着张临皓装逼。张临皓表里不一,我和张夏先知道。张临皓在大人面前一直表现的很好,这个“很好”与在学校的“很好”是有些差异的,张临皓在家里一直有些羞怯软弱,在学校却是个被传说化的优秀学生。
那晚张老爷子喝的有点多,一家人回去时已经有些晚,第二天是工作日,大家都赶着洗澡睡觉。我洗完澡路过张临皓的房间时,发现张临皓房间的门没关严。
房间的灯光透出来,刚好偷窥。
我那时已经知道非礼勿视的道理,眼镜妹的日记我从来不看,不像张夏先那么不要脸偷翻小班。但当时莫名其妙的,就想看看张临皓。
年少男孩对于年长男孩总是有种向往情节,张临皓于我而言更是。我在很小的时候,和赵煋的关系是很好的。我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转,赵煋走哪我跟哪,赵煋也不烦我,总抱着我玩。之后我们俩都长大了,我不再亲昵赵煋,赵煋也不再搭理我。我和赵煋慢慢也会变成我和爸那样,连身处一个房间里都会尴尬。
我那时对张临皓的好奇远远大于对“群众”身份的苦恼,明明身处一个屋檐下却连见面都很少,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究竟是谁,那些八卦是真是假,他难不成真是张夏先的亲哥哥。
然后我悄悄趴着门缝,就看见了张临皓的背影。
他坐在书桌前,不知在看什么。张临皓那时也就是十一岁多的半大小孩,还有着小少年的稚嫩,但背影却看起来一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