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将外袍披在身上,撑在廊上的扶?*希叹了口气;
那人纤白的手指拂过衣襟的样子实在好看……不过这么一个动作,几乎让他所有的自制力都崩溃;幸而被这山风一吹,冷静了不少,不然他不知该以何态度面对花满楼。
转念一想,自己今晚还要与花满楼同一间厢房,虽非同榻……
陆小凤觉得来这清音寺实非明智之举。
“陆小凤,你还好吧?”
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唤回了陆小凤的思绪,他转过身看着花满楼,道:“都好了?我们走罢。”
花满楼也不再问,点点头道:“好。”
这会雨下更小了,淅淅沥沥几点,似是快尽了。路上湿气仍重,带着雨后泥土与青草的清香,倒是讨喜。
两个人刚走到偏院尽头,便有人乐呵呵道:“二位来得正巧,随老僧走罢。”
来人却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身素色僧衣衣袂微扬,唇边笑意温暖。
花满楼颔首道:“辩机大师。”
陆小凤也是微微一笑:“能得辩机大师亲自来迎,倒有些惶恐。”
辩机又朝他二人微一点头,做了个手势,道声“请”,便转身带着他们行去。
第47章 长恨此情深(二)
推门而入,房中木桌上已摆上了几碟小菜,榻上的香炉正袅袅升起白烟,怡人异常。
辩机淡淡道:“寻常斋饭,还请二位将就用了罢。”
“大师客气了。”陆小凤笑了一声,大大咧咧走到桌边坐下,“这样的菜寻常却是难得吃到。”
辩机摇摇头,半是无奈半是好笑:“既然你能将就,那就再好不过。”言罢,与花满楼一同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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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小和尚进来添了油灯,瞧见花满楼与陆小凤,笑嘻嘻问道:“唔,花公子是来与师叔论道的么?”
陆小凤在一旁笑道:“你这小和尚怎么也不问问我?”
小和尚也笑了:“我知道——陆公子是来陪花公子的么。”
“怎么说得我成天不务正业似的。”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小和尚是个没心眼的,此刻便一脸严肃地应下来:“陆公子无需自卑,您虽是不务正业,却没有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我佛慈悲,不会弃您不顾的。”
“噗。”陆小凤还未曾答话,一旁的辩机却是忍不住破了功,笑道:“陆公子只怕是要拯救世人于水火,自入那十八地狱的。”
一旁的花满楼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了,应了一句:“这倒是真的。”
陆小凤拿他没法子,又觉得花满楼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太明亮,叫人移不开眼去,一时间倒是忘了反驳,只是直直盯着花满楼看。
花满楼被他灼灼目光瞧得不自在起来,轻咳了一声,正待说些什么,辩机却先开口道:“你这凤凰今日倒不反驳?看起来真是立地成佛了。”
陆小凤回过神来,恰好对上辩机带着几分玩味的目光,便有了些心事被人戳破的尴尬,索性站起身来,笑道:“大师说错了,我可是早就放下屠刀了的人,哪一日不是佛?”
说着,朝桌边的人一拱手:“我这小佛不敢惊扰二位大佛论道,就先行告退了。”
辩机看着陆小凤与小和尚一前一后地出了门,扭头便看见花满楼正端着杯子抿了一口茶,笑着捻起手中的串珠:“七童,我们今日要论的是什么?”
花满楼放下手中的杯子,道:“不知大师今日想的是什么?”
辩机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串珠,如同孩子一般笑开来,声音也透着愉悦:“今日,我想的是一个‘情’字。”
花满楼浅笑道:“大师心中常怀众生,自然有情。”
“错了错了,”辩机却摇摇头,“今日这个‘情’是小家的‘情’,不是博爱万物,而是独爱一人。”
花满楼眨眨眼,唇边笑意清浅:“哦?既是博爱天下,那一人想必也是包含在天下之中,何来独爱一说?”
“有的人心中却就只能装下一人,偏巧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爱着天下人,那么他就只好同他一道,来爱这天下人。”辩机不急不缓地捻着一粒粒黝黑发亮的菩提子,缓缓说道。
花满楼微微蹙眉,像是遇见了一个颇为难解的悖论:“为着一个人而顾全天下,若是放在心上的那个人没有了,难道还要这天下来陪葬?”
“那倒不至于,”辩机哈哈一笑,“或者自己殉情就够了,反正那个人不在了,天下如何都是一样的。”
花满楼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