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北地的朔风啊,真是过分的严莽,没有分寸可言。他伸手摸了摸,摸到一串泪痕,干巴巴的贴在面颊上,像是故意让他难堪似的。
他懊恼的揉了揉额头,心中暗自咒骂着那远在白阳的人,心道哪是自己在折磨他,明明是他这半年来从不间断的折磨自己。
他起来收拾了下食盒,憋着一口气回到了祠堂。孩子们这会儿大都吃完饭回来了,他打起精神撑到了傍晚,才拿着书离开。也不知是不是今日走了霉运,过河的时候脚一滑差点摔进水里,还好他反应快,但也弄湿了半条裤子,冬天刺骨的河水顺着布料直接就浸到脚踝,冻的他一个哆嗦。他皱皱眉,伸出手拧了拧裤脚的水,手也被冻得通红,索性直接放弃,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他回京没多久就在在城南买了个小屋子,既不劳碌父母,也能去叶家村近些,闲来无事还可以去大哥家逗逗自己的小侄子。他稍稍掩上门,就赶紧回房换下了自己的湿衣服,叫人给自己打了水泡了泡脚,这才感觉浑身舒畅了些。
哟,甜甜哟…”
一阵吆喝声顺着墙根溜了进来,龙致言推开窗一看,月亮已经挂上枝头,天色也有些晦暗了。他推开门走到巷口,见还是那个老伯,这个老伯常年在这条街卖糖,不知怎的,这些时日搬到了他家巷子口开始卖了,一卖就卖到傍晚。
“老伯,这么晚了,为何您还不回家?”
那老伯似乎有些昏昏欲睡,这么一喊倒是被吓了一大跳,他抚了抚胸口,见一个青年书生模样的人在问自己话,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眼天,“这么晚了唷,对了,公子你要糖吗?”
龙致言摇摇头,觉得有些好笑,“老伯,您看我还是要吃糖的年纪吗?”
老伯这么一听也觉得滑稽,呵呵笑了起来。
龙致言见状也没什么好问的,便道了别准备回家。
那老伯却拦住了他,“哎,我想问一下,您这条巷子,有最近搬过来有孩子的人家吗?”
龙致言想了想,摇了摇头,有些讶异,“没有啊,您是有什么事吗?”
“那就奇怪了……”那老伯嘴里咕哝了几句。
龙致言细想了下心中了然,“前面胡同口人比较多,孩子也比较多,您下次可以去那儿摆个摊。”
那老伯叹了口气,“这位公子你是不知道啊,我这摊子被人买了,那人也怪,什么也没说,给了我一笔钱,就让我在这摆摊。”
“现在的这些个公子哥哟,真是有钱没地方使,这地儿又没有孩子,现在哪个大人愿意买我这糖哟,真搞不懂……”
龙致言怔愣了呆了好大会儿,他又不可克制的想到了某个人,那人曾不辞辛苦跑遍了整个白阳城,只为了买到这京城口味。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晃了晃头,长叹了口气,他真是魔怔了。
第十八章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夜里突然下了雪,纷纷扬扬的雪落了一地,约莫积到了脚踝处,龙致言在白阳呆了三年,猛地遇到这么冷的天气,一推开`房门,就冻的回去又裹了好几层衣服,看起来尤其臃肿。院中的雪被早起的的仆人扫了,但屋外的雪却覆了一层又一层,龙致言有些发愁,今日他去叶家村的路估计不会太好走。仆人劝他不要去,他摇了摇头,“夫子哪有晾着学生不管自己在家躺着的道理。”说罢,就撂下碗筷带着书出了门。
昨夜的新雪,踩上去还有“吱呀吱呀”的响声,他才刚走出巷子口,家中的小丫鬟就追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把竹伞,说是指不定今天还有没有雪,让他先拿着。省得来的时候身上淋湿了,龙致言嫌带着书再拿着伞太麻烦,就推脱了。
也不知是这老天偏听这小丫鬟的话不成,龙致言刚走到半道,稀稀疏疏的雪又落了起来。这附近也没有人家,自然就没有人扫雪,一路的雪积的很厚,路上一片雪白,几串脚印映在上面,很快又被新雪覆盖。天地间一片苍茫,徒有几颗老树在旁,干枯枯的只剩枝干,被这雪映的倒是格外苍古。龙致言望了望天,叹了口气,倒真是让小丫鬟说对了。
怕这雪越下越大,他抖了抖衣服上的雪,护着自己的书袋,垂着头,加快脚步走着,“簌簌”的风声裹着雪花拍在脸上,真叫人有些睁不开眼,走着走着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眼下出现了一双鞋子。顺着这鞋子往上看,龙致言陡然睁大了眼。
执伞的手的温润如玉,修长骨感,微微泛黄的伞面映的那人的脸也是英俊柔和。
龙致言的书袋“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他后退了几步,揉了揉眼睛,那魇魔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悄悄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先前做的梦都太过真实,每次都让他惊慌失措。这次万一也是梦…掌心传来的疼痛,让他顿时呆愣在地。
龙致言手指指着他,语无伦次道:“你…你……”
何靖亦皱了皱眉,重又把他拉入伞内,语气有些凌厉,“为何不带伞?”
龙致言一时语塞,这人在他梦中出现过很多次,但他没想到与他见面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他下意识的咬了咬唇,喉咙滚了滚,“今日的雪不是太大…”声音细若蚊蝇,他竟莫名有些心虚。
何靖亦的手依旧还抓着他的衣服 ,听到这话皱了皱眉。
“不是太大?没到腰腹才算大么?你这衣服这么薄,是嫌今日还不够冷么?”何靖亦伸手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