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忘记了!我现在有事,以后再说吧!”
“亲爱的,她是你的新学生啊?”珊问。
“我的科代表。”我对她笑了笑。回过头来,发现裴菲转过了身,低着头走了。
那一晚我们玩得很开心,在校园聚完以后就去吃饭,还唱了两个小时的歌。很久没这样“**”了,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像一家人,现在分开了像老朋友,这种感觉真好。
到周一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劲了,裴菲的脸上少了笑容,课前课后也没见她来,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见到我来的时候还刻意装作没看见,或者过分活泼地跟同学打闹。我很纳闷,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如果说是那天周五的失约,那也没什么呀,特殊情况,她一看应该就知道和理解的,她不是小气的孩子。
刚好这周我要上的是茨威格的《伟大的悲剧》,她曾经在发新书的时候就把这篇文章看了,还跟我说在整册书中,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篇文章。可是课堂上她却一反常态,不再像以前一样发表高见。
“为什么说这个悲剧是伟大的?你认为悲剧伟大吗?为什么?为了“伟大”,我们要不要追求悲剧?”讲完课文后我在电脑屏幕上打出了这几个问题,让学生讨论。
“之所以说这个悲剧是伟大的,是因为科威特他们具有伟大的精神,并不是说悲剧本身伟大。”活跃的田坤先站了起来。
“我补充一下,这篇文章的题目应该理解为‘只要人拥有着伟大的精神,即使是悲剧也是美的’。”梁华说。
“悲剧不是伟大的,我们不应该追求悲剧。”慧翎站起来。
“我的看法不一样。”突然裴菲站起来,“悲剧是伟大的,因为悲剧能造就伟大的人,伟大的人常拥有悲剧的色彩。就像悲剧造就了屈原,造就了勾践,造就了司马迁,造就了拿破仑。悲剧具有比喜剧更大的魅力。悲剧更能给人启示,就像贝多芬和凡高,他们自己的命运是悲惨的,但他们不屈服于命运和执着于艺术的精神能给人激励和动力。所以我觉得追求悲剧也是一种勇敢,悲壮地死去好过平庸地活着。”她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我惊讶于她的“悲剧论”,好像是因彻底的难过而导致的彻底的冷酷,也就是她所说的所谓悲壮和勇敢。
“贝多芬和凡高的悲剧不是他们追求的,是社会逼的,是没办法的结局。”田坤反驳。
“但是如果没有悲剧他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成就。时势造英雄,乱世出英才。”裴菲并不示弱。
“如果可以选择快乐,他们会去寻找痛苦吗?那不变态了!”田坤提高了音量。
“是啊,如果科威特他们有条件成功,他们会选择失败吗?何况许多出色的人物是一生处于顺境之中的。”裴菲的好朋友**丹也不愿意站到她一边。
“个个都想追求快乐人生,可是有可能个个都快乐吗?有人得到了,肯定就有人失去。有人处于顺境肯定就有人处于逆境。如果不快乐的那个人追求不到快乐,她去追求痛苦也是豁达的表现。”裴菲还是坚持她的悲剧论。
“老师,你常常教我们要积极处世,你说说裴菲今天是不是走极端了?”
“就是呀,怎么也不能去追求悲剧呀……”
不少同学议论了起来。
“今天的争论非常好,没想到大家能这么深入地去探讨问题,而且是深奥的人生问题。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去追求快乐,即使追求不到也不能去追求痛苦。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享受快乐的,痛苦不可避免,但也要在追求快乐的过程中尽力把它降到最小。裴菲的观点有一定的道理,但我们不能追求这样的人生。”我盯着裴菲的脸,很想看看她的眼睛,可是她一直就抿着嘴看着桌子,一副茫然又倔强的样子。
那节课以后我很想找裴菲谈谈的,但是她一直避着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我惊奇地发现我已经非常受她的影响,她快乐了我就会很开心,她难过了我一天到晚都情绪低落,见到她冷漠的样子更是伤心得不得了。过去跟她那些快乐的点点滴滴全涌进了脑海,她纯净的脸,明亮的眼睛,阳光的笑容总在我眼前晃动,面对着我窗外的那些碧绿的玉兰树,我竟然就落泪了。
这是五月,玉兰花正开得好,一阵阵甜蜜的素雅的香气随着清风吹进来,让我无比伤感。这个思想成熟性格单纯的女孩,她满满地占据了我的心,让我失却了平静。
我就在这样的恍惚中度过了许多课间的时间。
那一周周五的课,学生在舒缓的背景音乐中静静看书,我坐在讲台上改作业。时间过去了一半,我放下笔,活动着有点麻痹的双手,被阳光牵引到课室的后门。
裴菲就坐在前面靠窗后面靠门的那个位置,此时她正凝神在手中的书上。曾经动不动就亮起来对我微笑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曾经灿烂如花的脸也已收得紧紧的。裴菲,你不能这样,我不要你难过,我要你快乐,你曾经是我的快乐天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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