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的夏天我认识了一个幼儿园的女老师。
我的壮实的继父在我十二岁的那一年从山上挑柴回来的时候,掉进了一个深沟里,再也没有回来。半年以后,我亲生父亲的一个远房的表亲奇迹般从加拿大回来寻根,他帮我们在县城买了一套房,给母亲找了一份商店售货员的工作。我的继父给我留下了一对双胞胎弟弟,我的两个被送走的亲姐姐再也要不回来了。在我十三岁的那个暑假,表伯把我接到他所在的另一座小城市的老家小住。
“我好喜欢你!你又纯静又文雅,好学又有思想,对理想和人生很有看法!”认识幼儿园的女老师没几天,就得到她的激赏。
“你是我见过的最纯洁的女孩”,她的天然微卷的黑发温柔地轻轻晃动,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这个暑假认识你,真的很高兴。你就做我妹妹吧!”她真诚热情地握着我的手。
我成了住在我窗户对面的女老师的好友,她跟我谈我们爱看的书,跟我谈理想和未来,跟我探讨人生,谈论为人处事,谈论爱情,甚至询问我对待感情的态度和看法。我用我十三岁的思想来和她交流,带着被欣赏的羞涩,静静望着她的异于我过去所接触的所有人的智慧又温情的眼睛。
“你这个白纸一样的妹妹啊,怎么有着这样清澈纯情的眼睛。”我们谈话的时候她常常会停下来感叹。
在一个月亮很圆的夜晚,她邀请我去她的宿舍留宿。她的房间很香,令人迷醉,就像她身上的味道一样。她的靠床的木桌很朴素,但亮着的台灯的光很温馨。我坐在她靠桌子的床边,看她走来走去地整理房间的东西,专注地听她对我说的所有的话。
她跟我讲故事:一个很大还没出嫁的女子,把自己关到房间里面,拿一条红萝卜塞进私处,结果红萝卜出不来了,她正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突然听到外面有一个声音在喊:“阉鸡啰——谁家有鸡阉噢——”她一听马上大叫:“这里有!”于是叫阉鸡的踢门进来,阉鸡的一看这情形吓坏了,拔腿就想逃,那女子说:“你敢走,我马上喊**!”阉鸡的只好无可奈何地帮她把萝卜取了出来。
她很有兴致地讲了好几个这样的故事。我似懂非懂地听着她的故事,也不太明白,只是知道了有这么一个故事。除此以外就是继续看着她,听她讲,嗅着她房间和她身上的气息,觉得跟她在一起很快乐,她说什么我都喜欢,她的声音也是带着香气的。
“我跟你讲的故事你不能跟别人讲啊,尤其是不能跟你妈妈讲。”她抚着我的头发叮嘱我,“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我认真地点着头:你不让我讲的,我肯定不会讲。
“你真是一个水一样清纯的女孩!真的好喜欢你!”她抱着我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
那个晚上是我十三年来睡得最甜美的夜晚,她的整个屋子都在飞扬着一些快乐的空气和光亮,充满着那么温软的气息和味道。我开始想象着每一个晚上都在这里,都跟她在一起。
我说:“我以后还能来和你一起睡吗?我喜欢你这里。”
她说:“当然能啊!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
我盼望着那个漫长的第二个夜晚,可她总说有事,总是不在,我想她想得直哭,我说我想来,她说:傻孩子,我不是不想让你来,也不是不喜欢你,是怕你妈妈有意见……
我只好不停想她,不停哭,同时认真地去做她那天晚上叮嘱我帮她做的事:为她和住我隔壁的罗叔叔传递信件,随时为她提供有关他的信息。
暑假结束,我回到了我的家。我给她写信,没有回音。半年后,我托母亲帮我打听她的情况,母亲告诉我说,她和罗叔叔结婚了。
四、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慕老师,你救救裴菲吧!”一个月后小雨和**丹跑来找我。
“什么事呢?”我望着满脸焦急的她们。
“早上裴菲被班主任赶出课室了,下课以后我们怎么都找不到她,她已经失踪一天了!”**丹急匆匆地说,“现在都放学了,还不见她回来,等一下天黑了怎么办啊!”
“怎么会这样呢?”我皱着眉头,这不是我认识的裴菲,不是我的**又理智的裴菲。
“你走了以后她就没好好上过课,应老师一来上课她就要讲话,甚至跟老师顶撞,这个单元测验她从第一掉到了倒数。”小雨撅着嘴忧心忡忡地说。
“嗯,我知道了,我去找她。”我让她们先回去,她们一边走一边回头诧异地望着那么冷静的我,眼里充满着怀疑。
我来到学校高树密布的生物园,我们曾经常常到里面的池子边喂那些小小的锦鲤。她不在。
我走到学校西边角落里的一条绿廊,我们曾经多次在那里看落日。她不在。
我来到学校北边一个隐秘的缺口,那里堆放着很多乱石泥块,我曾跟她来这里扔泥块发泄情绪。她不在。
我走遍了学校所有栽种着玉兰树的地方,一直就顺着玉兰树的道路往前走,往外走,不觉地就走到了我住的小区。
我看见了她,我的裴菲,我的心无比地痛着,以致无法再向前。
她坐在我小区的那片被茉莉花丛围着的草地上,曲着双腿,两臂交叠在膝上,把头埋进手臂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我默不作声地来到她身边,在她旁边坐下来。她不看我,眼泪却像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