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从各个城中赶来的辅臣正在跪拜,我穿着端正沉重的王服,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这才感觉到了这样的位置是何等的容易孤独。
“诸位请起。”
好不容易将各城的大概情况了解了,第一次朝臣见面会才算告一段落,之后的两三天都得与众人详谈,再制定出合适的方法。虽然决定总体上还是按照原本的操作方式,但是有些细节的改动,还是个大工程。我一回到后院便将亮闪闪的袍子换了下来,去里面找茗箜和怀素。
“累了吧。坐下,我帮你把把脉。”茗箜拉着我坐在桌边,垂眉絮絮道,“冬天又快到了,虽说江南暖和,你这身体也未必扛得住,还是得早些调理才好。”捋起袖子,他看见我手上浅浅的疤痕,微微顿了顿,将纤长的手指搭在了我的腕脉上,“你坐在那个冷冰冰的椅子上半天,我熬上了姜茶,你待会儿便可以趁热喝了。这一会儿把朝服脱了,也没再披上件衣服,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你现在可不是能随便生病的身份……”
“茗箜。”我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拉住他,起身平视着他的眼睛,“不要以为我最近忙着,就没有注意到你有异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样交代一切的模样,难道是……你打算离开?”
“我……”他突然语塞,我愕然意识到自己居然猜对了。
看着他微微低下头去,我松开了抓住他的手,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你真的要走?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千禧
茗箜到最后也没有回答我,似乎是他第一次如此坚持离开。我不是会强留他的人,他想要走,我虽然感到突然,感到可惜,却也不能束缚他不让他离开。他有权利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不管怎样,他想通了,离开我,或许才是对他好。
他在第二天凌晨便已经从行宫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劝自己想开些,但是不知怎么了,听不到他唠叨的话语了,身边一下子又变得空空的。
怀素因为他离开,也变得爱哭起来,我哄都哄不住,加上时近年底,繁重的政事压在身上,让我的心情也变得有些急躁。心里未免有些埋怨,他为什么不迟些再离开,哪怕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忙完了也好,他这样几乎是不告而别,就像凭空消失在了行宫,他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离别吗?
手中握着毛笔,朱红滴在折子上,在微黄的灯火下摇曳出虚弱的影子。空荡荡的书房里只有我一个人,不似平时有茗箜抱着孩子在一旁絮絮哄着。放下了笔,我靠在椅背上,灵光一闪竟是没由来的想起了当年的墨珏。
只可惜如今的玉珏已经不再是有灵性的,要不然像云翰墨那样跟我说说话,也好帮我打发打发时间。
取了钥匙,打开桌角的楠木小盒,里面却空空如也,原本放着玉珏的地方什么也没有。我的心一沉,平白打了个寒战。是谁把玉珏拿走了?!
是茗箜吗?他为什么……不,或许是我自己丢在了什么地方,茗箜知道那玉珏所代表的东西,平白无故不会拿走它的。想及此,我将屋里的烛火都点上了,将屋子照得通亮,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那一块小小的玉珏。
…………茗箜自是在前往东山的路上,他心中纠结了许久,终究还是决定将凌雪还给云落雪。年末快到了,为了防止路上出现什么突发情况,他得提前去东山附近等着才行。
“阿雪,你会理解我的。”等到云落雪回来,你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到那时,他茗箜是怎样生活着,也已经不再重要了。他摸了下襟内安放稳妥的玉珏,加快了步伐。这样走着,他似乎感觉,这一次是自己放弃了凌雪,自己做出了选择,远远地逃离凌雪所在的地方。
但是他不后悔。这几个月的时间,他的确动摇过,如同云凝雪预料的那样,渴望能够永远待在凌雪身边,甚至会有瞬间恶毒地想,就让云落雪永远从凌雪的生命里消失,反正他也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但是每每看到凌雪坐在阶前望星空,吃到苦瓜就不由自主顿住筷子的模样,他就又心软了。
他执着了这么久,现在要亲手了结自己这十多年的单恋。哪怕一时半会儿忘不了,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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