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都在客厅里等着迎接他。爸爸还是那么伟岸挺拔,但是头发已经变得花白了,需要到超市买那种一梳漆黑的染发膏来用,爸爸却死要面子,一本正经的对他们说:“那就让我们来看看,它到底是不是虚假宣传。”山田妈妈不再是一头美丽的长卷发,而是剪到肩膀位置的中短发,也许是为了便于让别人照顾打理。她的脸颊消瘦多了,但是看到两个孩子都在身边,精神却难得的好。中岛裕翔原本不想哭的,却不禁簌簌的流下眼泪。山田凉介一直拍着他的背,温柔的低语着“没关系”,想要安慰他。
回家一周后,东京下起了大雪。黄昏时分,中岛裕翔和山田凉介在院子里堆起了一个雪人,又打了一场激烈的雪仗,累的东倒西歪的,并肩坐在花园里那棵光秃秃的老柳树下面。
雪花落在山田凉介细软的头发和弯弯的睫毛上,像星星在闪耀着。让他显得非常纯净、高贵,像一只布拉多尔猫。令中岛裕翔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伸手替他拂去,还是让它们停留。
“我想到了一个安徒生的童话,柳树下的梦。”山田凉介说,对着冰凉的小手呵气。
“不要扫兴,你这个二次元的人。”中岛裕翔拍拍他的头,“初雪这样美好的日子,怎么会想起一个悲剧。”中岛裕翔忘不了这个故事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怎样的震撼。约翰妮爱繁华,爱表演,虽然和克努得青梅竹马,只把他当成哥哥,后来甚至已经认不出他。约翰妮永远是那么温柔和善良,但她只是一个姜饼姑娘。克努得一生都活在当年那个柳树下的梦里,约翰妮却早就忘记了。
☆、第二十五章
(25)
中岛裕翔把头上那顶蓬松的狐狸毛帽子摘下来,给山田凉介戴上,山田是个小圆脸,一戴上去帽子就被撑起来,显得头有两倍大,毛又多又胖又可爱。山田凉介用“难道我是个玩具吗?”的眼神看他,中岛裕翔忍不住笑起来,说道:“凉介,你在学校过得好吗?专业课怎么样?”
“过得很好,我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新闻了。当我写东西的时候,就像在游乐场。有几次我的通讯稿写得糟糕透了,气的老师把信纸往我身上摔,还有一次,我和同学在编辑室剪片子剪到半夜三点,但是最后干出来的活都不错。那些艰难的事,事后想起来也变得很愉快了。”山田凉介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办了一份校园杂志,不到60页,很薄,但是大家都做的很开心。我拿了几本回来,一会儿送给你。”
“你们很厉害啊。”中岛裕翔由衷的说,一股钦佩之情油然而生,“有时候我觉得你才是我爸爸的儿子。”
“别胡说了,你不要多想。”山田凉介敏感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他的脸色。“喂,地理系是什么样的?”
“我喜欢摄影嘛,所以希望了解有好看的风景的地方,但是学了地理以后才知道完全不是那样。以后我大概没法纯粹的欣赏风景了,看见奇峰巨石就会不由自主的分析这是岩浆岩、沉积岩、变质岩,寒武纪还是侏罗纪。”中岛裕翔开玩笑说。
山田凉介很没有良心的笑起来。中岛裕翔用手去冰他的脖子来“惩罚”他。山田凉介看到中岛裕翔自信的笑脸依旧,心里反而有点难过,仿佛自己辜负了他。
他们又谈起中岛裕翔那位很潮的班导直森老师,他在教室一角的玻璃缸内养了一只土黄色的蜥蜴,生性慵懒的它低调的华丽着,学生们从直森老师那里得知它早已对手贱之人见怪不怪了,于是下了课就兴致勃勃的拽它出来尽情玩耍。
山田凉介沉默着,看着中岛裕翔说的眼睛发亮,还一脸感动。他像小狗一样吸着鼻子,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裕翔:“我们不要再聊这个话题了。”他想象着蜥蜴君可怕的三角眼,而中岛裕翔溺爱的喂它个青蛙,天呐。
“我在大学里遇见圭人了,他现在和我是邻居。你还记得冈本圭人吗?我们的同学。”中岛裕翔说。
山田凉介点点头,“当然了,高三时他是你的同桌吧。那时每到英语课石原老师就会叫他起来读课文,说他的英伦口音比cd里的还标准。”
“没错。”中岛裕翔说起他们和大二的一位叫八乙女光的学长组了一个名为“hyh”的乐队,学长负责贝司,圭人弹吉他,自己打爵士鼓,迷倒了不少女同学。现在圭人也变得很高很帅了,工商管理系的系花有村追他追的很厉害。虽然中岛裕翔不喜欢那种装可爱的女生,但是觉得圭人和她在一起会很不错,他们会成为那种两个人围一条长围巾,玩两人三脚,吃同一桶爆米花的笨蛋情侣,傻乎乎的,但是很甜蜜。没想到圭人反倒变成了一个硬派男生,虽然别人一起哄就害羞的要逃跑,却始终不为那个女孩的真情所动。中岛裕翔好奇的问他原因,圭人嘴张了又合,半天憋出一句:“我没有办法答应,我的脑子里总是出现高三时的那个小精灵。”中岛裕翔又问他小精灵是谁,圭人的脸红的像要滴出血来,再也不肯开口了。
“凉介,我们班有人的外号是小精灵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中岛裕翔站起来,拍打着裤子上的雪说,“我们回去暖和着吧,其实我很怕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