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月的月底,山田凉介的情况也变得糟糕极了。他每天都显得精疲力竭,生人勿近的气场大得吓人,他的身体上没有受伤,可是精神好像要被什么东西压垮了。
“凉介,你和我家老头的情况一模一样了。”中岛裕翔真的很心疼他,有的时候也很害怕。
回答是同样漫长的沉默。
“能不能让我为你分担一点苦恼?”中岛裕翔问。
他摇摇头拒绝了:“我会自己想办法。”
裕翔不放心的又追问一遍,山田凉介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他,他心软了,说道:“今天不想说就不说了,明天你还是这个样子,就必须告诉我原因了,好吗?”
凉介“嗯”了一声,心烦意乱的趴在桌子上不理他。
第二天,山田凉介却没有来上学。小川老师说他因为家人生病的关系,请了两个周的假。
周末的午后,爸爸从外面回来,得知裕翔也还没吃饭,主动提出要去附近的那家很有名的意式餐厅,这是妈妈去世后他们第一次外出就餐。中岛裕翔点了a套餐里的芝士焗饭和蔬菜汤。“我要和他一样的。”爸爸在他点完后对服务生说道。
裕翔口袋里装着两张亲子讲座的门票,他决心劝说爸爸和他一起去,还要把听讲座的事告诉极力促成它的大功臣,凉介说的没错,世上只有想不到的人,没有做不到的事。
“裕翔,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忽然,爸爸看着他的眼睛,表情凝重的说道。
中岛裕翔愣了一下:“是吗?我也有话要说。”
爸爸很意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这么严肃,我有点开不了口。”中岛裕翔尴尬的避开他的目光,“还是你先说吧。”
爸爸闭目片刻又睁开,这次盯着餐厅的墙壁,没看裕翔。他说:“下个周会有一位阿姨和她的孩子到我们家来。”
“是你的朋友吗,到家里借住?”中岛裕翔问。
“我打算和她结婚。”
中岛裕翔停下手里搅拌着汤的勺子,“你要再婚?”他哑着嗓子,好像经历了一场尖叫。
“是的。”爸爸答道,见裕翔瞪着眼,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好兀自的往下说,“她叫亚纪,是我少年时在家乡的青梅竹马,因为父亲间的矛盾,我们没能在一起。”
这种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的悲剧恋人的台词,从爸爸嘴里说出来,只会让中岛裕翔冷笑,“妈妈才过世一年多,你还算是个男人吗?至少等我高考完,离开这个家再让她来啊!不到两年而已,你们不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
“她生了重病!”爸爸痛苦的说,“当年她为了我和家里脱离了关系,心灰意冷的我到了东京却爱上了爱惠。我不能再放弃她了,我要陪着她走完这一程,这是我的义务!”
中岛裕翔什么都没听进去,他对外人一点也不感兴趣。
“我在升学面谈会上和亚纪相遇,她说她现在过的很幸福,可是我开车送她回家时,她在后座上晕倒了。后来,我买了礼品去看望她,她还是生着病,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听她的邻居说,这些年她都过得很苦,有几个流氓一直不肯放过她……”
裕翔站起来准备离开,他感到又悲伤又疲累,门票被他揉成一团擦了嘴,再听下去他就快吐了。
“亚纪是个善良的女人,她对那个孩子毫无怨恨,也会对你非常好的。”爸爸近乎恳求的说。
中岛裕翔回过头来吼道:“谁他妈的在乎,我更想自己的妈妈,希望她活过来爱我!”
全餐厅的人都在看他们。
“她是谁的家长?她的孩子是我的同学对吗?”
爸爸的回答让他如同掉进了冰窟,直冷进他的骨髓里。
他说:“她是山田君的妈妈。”
☆、第十二章
(12)
山田凉介返校了。这些天他没有怎么休息过,脸色白的像纸一样,晃着进了教室,从肩上取下来,又被中岛裕翔拉着胳膊拖了出去。
“凉介,你听我说,这不是在开玩笑,”他们跑到走廊的拐角处,裕翔局促不安的看着他的脸,“我爸爸要和你妈妈结婚了,原因我没听清也不想知道,我们不能这样接受,得想想办法!”
山田凉介没有说话,垂下了眼睛。
两人一阵沉默,气氛尴尬,裕翔愣在那儿:“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上个月的时候,妈妈和我说了。”
中岛裕翔浑身发抖,用手将山田凉介脸上的头发拨开,山田害怕的往后缩了一下,“你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他问道。
山田只是急促的呼吸着,想躲开裕翔。
“最明白我和妈妈的感情的,不就是你吗?”中岛裕翔说,“所以你才那么热衷于帮我爸爸?而我还像个傻子一样的感谢你,你这个马屁精!”
山田凉介气的脖子都红了,他说:“我没有故意讨好你爸爸!我是在家照顾妈妈时她告诉我的,可是我根本就不敢打电话跟你说。”
“是啊,你从来没有觉得我可靠过。”中岛裕翔说。
山田凉介委屈的想哭。他习惯了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自己扛着,中岛裕翔就像他无意中打开了一座有所不知的山,却不敢抬头去张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