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睡不着那就别折磨自己。苏枚披衣出房,却赫然发现天地一片皑皑——竟不知何时,开始下起鹅毛大雪来。想来也是,已近腊月,这场雪算来得迟的了。都说瑞雪兆丰年,对于师父的亲事来说,也是个好兆头啊,老天爷真给面子。如此想着,心里却更郁郁如慌,少年轻轻跺了跺脚,浮光掠影身法施展开,如一道青烟般无声无息地掠向厨房那边的院落。
夜深人静,片叶不惊。苏枚驾轻就熟地从厨房里摸出一坛状元红,连同几枚杯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酒虽冷,但滋味犹佳,几杯下肚,更只觉心头一团火跃跃欲冲云霄。苏枚一时兴至,一声长啸,抓过壁上挂着的长剑,龙吟之中镜水出鞘,舞起一团雪光,径自没入漫天飘雪之中。可怜镜水之名本来自“明镜止水”,如今却也不得不陪着自己主人撒上一回疯。好在他的住处紧邻兰祈,和其他人相去略远,倒也不怕惊扰了别人。
一轮快剑之后,苏枚仰天而立,默然片刻,再次使出的剑招却陡然一变,写意挥洒,凝而不发,大气端然。同时口中清吟道:“何如杏花雨。恰薄烟欲湿,霓裳若舞。流金隐嘉树。料人间应是,归来眉妩。经行前路。数芳菲、露含娇吐。这时节、且纵高歌,与我呼酒新故。”却是一阕《瑞鹤仙》,当年兰祈一剑动江湖时所吟词句。那时酣战未罢,“十二楼中瑞鹤仙,湖山一剑惊云边”的名号已然打响。
吟至换片,苏枚剑势再顿,陡然重起之时,又化作连天剑光,滔滔飞瀑,更卷起无数雪片,随他身形而动,一时间何为雪光,何为剑光,何为雪影,何为人影,浑然难辨。少年口中仍不绝吟道:“休语。月影群山,波文半袖,醉醒何处。浮生逆旅。谁曾识,谁之苦。道三春易老,千金或贵,换取一笑可否。算而今、水平天阔,不妨揖去。”
待最后一个“去”字如金石迸裂而出,苏枚手中长剑也随之脱手飞射,“铮”一声钉入院中老梅,透干而过,余音未绝,震下一树飞红,在皓皓皑皑的白雪之上分外妖妖灼灼。被剑势所拥卷的雪花顿时失了依仗,飘飘洒洒笼在少年的乌发青衫之上。
第二天,就是婚礼的正日子。从日上三竿开始,就陆续有宾客临门。正主儿兰祈固然不在,这迎门接待招呼寒暄的任务就落在了兰未和苏枚身上。兰未虽然旅途劳顿还未完全恢复过来,但是苏枚看起来却比他更憔悴一些,尤其是那泛红的眼圈和苍白的脸色。兰未惊讶极了:“陵水你受了风寒?”
“回师伯,昨晚不小心。”苏枚没好意思说出“宿醉”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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