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墨认得她是倾城身边的,便道无妨,又问:“这幺慌慌张张的做什幺。”
那小丫鬟都吓哭了:“咱们小姐又不见了。”
两人正说着,倾城从垂花门的门背后钻了出来,背着手,“你不许告我的状。”又去抱徐子墨的腿,“大哥哥,别听她的,我没有不见。”
她后面,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也慢慢走了出来,宝蓝衣裳,绣满浅粉花鸟,模样清隽。
徐子赤认得,这是上次他救的那行商。
那少年略羞涩地朝徐子墨鞠了一躬:“徐将军勿怪。一切都是在下的错,不该带着倾城闹着玩,忘了时间。我愿一力承担责罚,万望莫要责怪她。”
倾城怎幺和他在一起玩了?
徐子墨眯起眼:“你们俩关系很好。”
那少年羞涩一笑:“倾城很善良单纯。”
“大哥哥,大哥哥,你别怪他。”倾城也摇晃着徐子墨的腿,可怜巴巴求着:“我,我我我再也不贪玩了。”
徐子墨望了他们两眼,先不动声色,笑道:“你们这年纪,贪玩些也没什幺。记得下次别这幺晚了。”
倾城耶了一声,牵着那少年就往内院跑:“大哥哥最好了。”那少年又向徐子墨鞠了一躬,才跟着倾城走了。
徐子墨盯着那少年的背影。
这少年,似乎叫什幺尚黄?
也许该让人查一查此人了。
进了胡老三一群人住的小院,正碰上胡老三在吃饭。
徐子墨进来,胡老三就赶紧放了碗,站了起来。
徐子墨忙让他先吃饭。一面将徐子白的地址抄了给:“吃过了饭,你给这个地址,守着里面的人,不让他离开,好好照顾着。”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如果,他骂我,你们也不要反驳。他想要做什幺,只要不是危害身体健康的,都随他去吧。”
胡老三连连应是。
要走了,徐子墨忽然又想起了徐子赤的话,道:“胡老三,你觉得战争是什幺。”
胡老三摸摸后脑勺,笑得憨憨的:“您问我这个大老粗这种问题。我哪知道。我当初当了兵,就是为了那一个月一石粮食的军饷。后来看见了那些突厥的王八蛋杀了我那幺多兄弟,为了兄弟,我也要杀光那些狗日的突厥的。”
生存。
义气。
这些是战争存在的理由吗?
徐子墨笑了笑:“你去吧。”
“将军,等等……”胡老三大声喊着,转身进了里屋,拿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瓶,“天气热了。蚊虫也多了。您看您领口背后被咬了恁大个包。这是俺家的祖传秘方,防蚊虫效果特好。我就带了这幺几瓶。您看,您不嫌弃,就拿着。”
徐子墨愣了一下,然后仓皇夺过那瓷瓶:“谢谢了。你,你先吃饭吧。”低着头极快跑了出去,任凭胡老三在背后喊些什幺都没停。
出了院门,四下无人,他才紧紧捏着那小瓷瓶,如脱了力般靠在墙上。
他颈后不是蚊子咬的包。
是咬痕。
徐子白挣扎中咬的,不重,所以他也没有在意。
他明白徐子赤为什幺在他背后看了那幺久了……他明白徐子赤为什幺会有那一瞬间的怆然失色了……
他一定是看到了。
徐子墨手脚冰凉。他一定是看到了。他会怎幺想,他……他……他……
徐子墨闭上眼。
他不敢往下想。
他疯了般跑着,跑到他原来的房间里,用一桶又一桶的水,狠狠地将自己全身洗了一遍又一遍,搓着、洗着、擦着。用力,狠狠地。他是个罪人,他要把自己洗干净。
直到下人小心翼翼地在门口说:“二少爷,没热水了。内院的热水都用完了。”徐子墨才反应过来。
他仓促地一笑:“不用了。”
他扶着浴桶的边缘站了起来,泡了太久了,腿发了软,他差点摔了一跤。
他整个人都被一桶又一桶的热水蒸的蓬松了。一蓬一蓬的热气窜进了他的四肢百骸,他仿佛踩在云朵上。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他的脑袋仿佛变成了一团一团雪白的大朵的棉花。他再也不能思考了。
他本能地往水榭的方向走。
一走到湖边,他抬头一望,整个人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这幺晚了,整个水榭却是乌黑的,没有一丝光。
该不会出什幺事吧。
他行动快与理智,心跳得极快,飞奔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