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枫是钟家的家庭医生,受雇接替了苏父的职位,基本算是和两兄弟一起长大。穆衍闻言皱了下眉:“你撑得住?”
钟御感冒的状况其实已经持续很久了,肺炎也是实打实熬出来的。钟母一直催他好好休息,因为不是流感,没什么传染几率,他一直没有履行。本来说等不舒服的时候休养一下,但前天是原本计划的接徐祈清的日子,昨天又临时有事,晚上赶回来奔波接人,这么一拖,居然拖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
见钟御不打算改变主意,穆衍只好道:“刚才我已经给苏枫打过电话了,估计他一会就到这儿。你先让他看看,身体允许的话再去。”
苏枫到的很快,比去买早餐的徐祈清来的还早。他一进病房就皱起眉,环顾了一圈,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无奈:“钟少,你这又是哪出?”
“开药劝你休息你不听,拖成肺炎来睡四人病房。这医院连三甲都不是,你在这输这么多激素,是要和谁过不去?”
苏枫倒不是对同行有什么偏见,只是对雇主的行为和不爱护身体表示异常费解。钟御工作狂的属性他早就见识过了,但也没理由非得这么折腾自己吧?
苏枫站的地方离病房门口不远,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正好有人推门进来,他没怎么在意,说完之后才侧过身去。
门口那人手里拿着一个饭盒,苏枫以为是兄弟俩派去买早餐的人,直接将饭盒接了过来:“消炎药伤胃,你现在顶多能吃点流食,竟然还打算吃医院的……”
“苏枫!”
在被穆衍沉声打断之前,苏枫已经打开了手中的饭盒,令他一怔的是,里面装的并不是医院常见的早餐包,而是一家老字号粥店的热粥。
苏枫后知后觉地发现,病房内的整个气氛沉了下来,他那寡言少语的雇主难得开口,话却并不是对他说的。
“小清。”
钟御朝门口站着的青年轻声唤了一句,声音里还带着病意的低哑。
他太了解徐祈清了,以致于声音如此明显得发紧,语气里甚至带上了罕见的情绪:“帮我把粥拿过来好吗?”
徐祈清怔愣着,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面前这人刚刚所有的数落一字不差,全数由耳廓灌入脑海。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唇,抿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像是要缓和这奇怪的气氛一样,轻声地解释了一句:“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现在可以喝粥的。”
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离病房门口更近了一些:“抱歉,我打急救的时候没问清楚医院的规格……”
“小清!”钟御按住床侧想要起身,穆衍都没来及拉住的急迫,却被徐祈清轻轻的一句话钉了回去。
“钟大哥,”徐祈清的咬字很轻,语气又出奇的快:“你别乱动,小心跑针。”
他终于微笑成平日的温柔模样:“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保重身体。”
企划会开完之后,穆衍在办公室里找到了钟御。
他把苏枫拿的药递给钟御,见人面色冷肃,寒气未消,只好开口道:“苏枫唠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没什么恶意。这件事凑巧了,我会和阿清解释清楚。”
钟御接过药,没有开口,他在想另一件事。
感个冒这么折腾,当初那人生病的时候,可比自己安静多了。
第9章 生病过去式(一)
钟御所想的是他第一次单独照顾病人的事,那时候,被照顾的人身份还仅仅只是「弟弟的舍友」。
钟氏早年起家时在欧洲就有根基,留洋和之后政治避难时都少不了有些动作。只是最近三十年市场有变,重心逐渐转移回国。钟氏留在欧洲占据的份额渐趋保守,分的蛋糕虽然够吃,却未见明显增长。
这种表面比内里光鲜、开拓又有困难的局面,对下一任接班人钟御来说,委实是一个难度不低的挑战。但高风险伴随高利润。一旦他以此为开端成功上手,能收获的回报也是同样的丰厚。
接手欧洲市场是钟御在钟氏站稳脚跟的第一步。令关注者没有想到的是,他走的是并非是一向示于人前的稳重路线。
年仅二十三岁的钟御,在一贯的老成持重之外,终于显露出了独属于这个年龄的年轻气盛与野心勃勃。世代环境熏陶下的毒辣眼光和年轻大把的犯错机会成了他最好的资本,而他也成功利用了这些条件,恰如其分的程度足以令人惊叹。
手伸得不够长就不能抱怨抓到的蛋糕少,钟御对此心知肚明,只要不伤及根骨,他对风险和挑战毫无畏惮。
所以,他才会和涉足两道黑白通吃的贝利尔·维斯特合作。
贝利尔是个典型的高加索人,高大英俊,深情款款。作为整整四条渠道的掌控者,三十几岁的贝利尔在这个位置的少数人中也尚属年轻,因此他对这位冷峻的年轻人并没有太多来自年龄上的轻视。同样的野心和利益互惠之下,两人的合作进展始终不错。
借着地主的优势和庞大数倍的资产,贝利尔几次想将钟御纳入麾下,直到后来得知了钟御的身份,才停止了抛出榄枝。
合作进一步深入的时候,贝利尔和钟御在一家酒吧约谈。这种店钟御以前也去过,普通人入内不过是略显嘈杂的音乐和花样繁复的酒饮,只有被正确的人引荐,才能去到真正核心的地方。
商谈进行得很顺利,虽然贝利尔对钟御的身份仍然有一些不能释怀,但到底也没有太过为难他。谈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