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一个皇子府,居然没有半件多余的装饰和玩物,比起查哈尔软玉温香金碧辉煌的厅堂,此刻祯谕的厅堂居然严谨简单得像是黯夜在东风门住了5年的木屋。
“怎么,常尹,这些你已经不记得了吗?”大概是室内的暖意给祯谕带来了活力,一碗姜汤喝下之后,他又开始微笑起来,红扑扑的脸蛋在烛火的映照下煞是好看。
“当然……”黯夜含糊应到。一个“当然”也不知是指当然记得,还是当然不记得。祯谕也不介意,已经微有暖意的小手重新握住了黯夜的手:“常尹,那现在就到我们最常去的地方去,玩我们最喜欢的游戏!”
任由那双手拉着自己,黯夜跟在祯谕身后,心中不禁苦笑。今天到现在,先是在查哈尔府被他拥抱,如今又被他小手紧握,从懂事开始就厌恶和陌生肌肤触碰的身体今天居然一再被侵扰,可是……可是……居然没有想到要一剑杀了他。
“到了,常尹。”肉肉的小手放了开去,祯谕笑意盈盈地看着黯夜。
“这里?”黯夜放眼望去,有些惊讶。檀木雕花的大床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上面堆放了柔软的锦被,似兰非兰的香味淡淡地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感觉顿时在黯夜心底升起。
“是啊,这里,我的卧室啊,常尹你忘了吗?”一直都有些孩子气的脸不知何时泛上了一股诱惑而又艳丽的深情,连唇色似乎也格外鲜艳起来。小小的身子向黯夜怀中靠去,嘴唇几乎已经碰到了他的耳朵:“我们以前最爱来这里的啊,在这里一起玩,你很喜欢的,是不是?”
“恩?”黯夜闷哼一声,就想把怀中的柔软推开,可祯谕使劲一压之下,两个人已经同时倒在了床上。
“亲爱的常尹,游戏开始了!”怀中的人笑声猛地抬高了,下一瞬,黯夜只感到手脚猛的一紧,四个铁环已经从床的死角弹出牢牢地箍住了他的四肢。
“好玩吗?”祯谕轻笑着,从他的怀中慢慢地站起身来。
居然这么快就上了他的套?难怪一向肆无忌惮的查哈尔会对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毛孩子一直忍让三分,原来……他果然不是一般角色。黯夜咬了咬下唇,等着他的下文。
“三叔也太看得起我了,居然还费这么大的劲送来这么好玩的一个礼物。”站在一边的祯谕用手轻轻挠了挠头,一副兴致颇高的神情:“那我就先看看你到底是怎样一个模样!”
原来他早已经知道?黯夜暗暗摇头。查哈尔以为整个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在第一时间就已经被揭穿了。可是仔细想来,自己并未出半分差池,祯谕是如何看出了破绽?
容不得他多想,祯谕的手已经摸上来了,似是想把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
柔软的触感,即使是隔着一层面具,黯夜还是能感受到那双小手上传来的薄薄的温度。他找得是如此仔细,以至让他的找寻变的像是温柔的抚摩,黯夜死死咬着牙,抵制着内心泛上的奇异感觉。
“好厉害,千手神匠果然名不虚传,这张面具居然找不到接缝?”眼前的脸眉头皱起来了,满是惊异又不甘心的表情。
他……是在生气吗?或者那种神情叫做惊讶?黯夜牢牢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那,才是人类该有的表情吧。记事以来的十几年间,除了他拔剑以前那些将死之人脸上的惊恐之外,他不再记得有任何别的表情。师傅,师兄,师弟……东风门所有的人脸上都是一片空白的淡漠。原来,一个人的脸上,还可以有这么丰富的神情。
“看什么?你很得意吗?你以为我找不到接缝就拿你没有办法?”眼前的人轻笑了出来,手腕一抖,一把小小的黄金匕首已经握在了手上。
“对不住了,只希望面具后的脸别让我太失望!”话音才落,黯夜只觉左脸颊一疼,黄金匕首已经划下去了,紧接着整张面具已经从伤口处揭了起来。
“恩?”有些意外地哼了出来,祯谕手握面具,紧盯着眼前的这张脸。在他看来,常尹已经是难以企及的美丽了,本想将那人的面具摘下之后好好嘲弄一番的,可是此刻对着那张脸,准备好的刻薄嘲讽居然再也说不出口。
苍白的肌肤,在昏暗的烛火之下,犹如透明的一般。狭长的眼睛,瘦而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倔强地抿着。如果常尹的美丽是柔和而妩媚的,眼前的这个少年的美就强硬而犀利得犹如犹如一柄即将出手的利刃。
“三叔手下居然还有这样的角色?大手笔啊!”短暂的惊愕之后,祯谕重新轻笑起来:“这么漂亮的脸,何必带着张面具呢?好了,现在,你要不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从那里来?”
对于祯谕的调侃,黯夜充耳不闻,暗中运起内力,想从铁环中挣脱,真气几经运行,才发现铁环的牢固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你不用浪费力气。”像是看透了黯夜的心思,祯谕把黄金匕首在他眼前轻晃着:“这副铁环原是波斯王用来琐狮豹的,我看了新奇才讨了过来玩玩,连火都熔不断,你若不信就再试试看!”
黯夜已经放弃了挣扎,双眼一闭,索性不去理他。
“你以为不说话就行了吗?”看他沉默,祯谕的双手猛地卡上了他的下颌,却因为剧烈的动作忍不住又猛咳了出来:“你不说我自然有法子让你说!”
火盆。
烧着赤红碳火的火盆。
六皇子安祯谕身体孱弱,尤怕风寒,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