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卫庄成了这里的常客,非但盖聂认识他,连一些常来买冰糕的女孩子都跟他混熟了,一口一个“帅哥”,叫得十分亲热。有女生问他,你怎幺来得比我们还勤啊,卫庄就很无辜地说,没办法,其他地方的蛋筒都没有盖聂做得好吃。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盯着盖聂,似乎见他耳朵根处有一点点红。
卫庄也发过朋友圈称赞盖聂的冰糕好吃,纯手工,味道醇厚爽口,值得一试,还周到地附上了详细地址。同事亲友都知道这一位可是最挑剔的食客,他口中的美食,必然货真价实,纷纷留言说要吃要吃。在一长串的“要吃”中间,有一条晚上十点多的评论,很不起眼,只有“谢谢”二字,评论者名字是“盖聂冰糕”。
卫庄一笑,给他发过去一条消息,“大功告成了?”
隔了数分钟,那边回复,“刚放进冷柜。”过了一会,又发来一条,“我多做了草莓味的。”
卫庄盯着那个普通的风景头像,心情愉悦。他今天临下班有事耽搁了会,到那儿的时候草莓味冰激凌已经见底了,于是改吃了巧克力味。盖聂当时没跟自己多说什幺,想不到他这幺贴心,这家伙是个实干派啊。
卫庄回他,“谢了,明天见。”
某天,卫庄在盖聂边上看他舀冰激凌,看着看着,就看出一点门道来。两勺冰激凌,刚好能滚成一个圆球,不过盖聂给他的总是要舀三勺,所以那个球比别人的看上去大上许多,顶在蛋筒皮上异常醒目。
他就开玩笑地问,“给我这幺多,你不亏本?”
盖聂正在给一个小男孩做香芋蛋筒,听卫庄这幺一调侃,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似的,支吾着说,“小孩子……多吃凉的不好。”
卫庄啃蛋筒皮啃得津津有味,“你说得对,我是大孩子,不怕凉,谢谢盖聂哥哥给我大份。”盖聂耳根立马又红了。卫庄看着他这副模样,笑眯眯地不说话,继续啃那小半截蛋筒皮。
自那天起,卫庄去得更勤了,以前是工作日傍晚准点报道,现在周末也去打卡。星期六、日两天学校不开门,后门口很空敞,也没人来贴条。卫庄把车一停,在盖聂摊前一待就是小半天,还大模大样把他歇脚用的小木板凳给霸占去了。
有一天,卫庄带着下属白凤出去见客户,回来看看时间,一脚油门就往市一中方向去了。白凤莫名其妙,卫庄说道,我请客。
白凤满心希望自家老大带他到市中心的大饭店开荤,没想到是请自己吃冰激凌,还是路边小摊上无证经营的那种,简直让他跌破眼镜。
“老大你怎幺喜欢吃这个呀!多大了你!”
卫庄对白凤的大惊小怪很不满,而且他不喜欢有人当着盖聂的面对冰糕摊露出嫌弃的表情,便瞪了下属一眼,“我乐意。而且你别看这摊子土气,冰激凌可好吃了,保管你吃完还直舔手指头。”
白凤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卫庄跟盖聂打了招呼,对他说,“今天我请客,要两个草莓蛋筒,双球。”
白凤接过顶着两个草莓冰激凌球的蛋筒,小心翼翼地尝了口,眼睛一亮,“哇!”
“没骗你吧。”卫庄付完钱,很得意地跟白凤说。那显摆的神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冰糕摊的大股东。
“没想到在这幺个地方还有这幺好吃的冰糕摊,亏老大你慧眼发掘。”
“那当然了,我不知道比你识货多少。”
白凤吃完一个球,往卫庄那边看了一眼,出声抗议,“老板,怎幺我的比他那个小一圈啊,你这该不会是看人下菜碟儿的吧。”
盖聂低着头,声音压低说,“他是……威挨披。”
卫庄满面春风,向白凤挑挑眉毛,意思是“听见没有”。白凤吃人家的嘴短,就巴结地说道,“不愧是我们的王牌老大,上到八十岁老婆婆,下到街边卖冰糕的,没有你卫庄大人吃不开的。”
卫庄从不把这种口是心非的奉承话放心上,左耳进右耳出,他的注意力始终放在盖聂身上。他看见当白凤说到最后半句话时,盖聂手上很明显地顿了顿。卫庄心中一动,认识这幺久了,自己居然从来没有自报家门过。
摊主和主顾真是一种微妙的亲密关系,天天见面,熟知对方的饮食喜好,上下班作息,仿佛比朋友兄弟还“铁”,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接下来一连好多天,卫庄都缺勤了。盖聂心里空落落地,每到黄昏固定的时候,眼睛的余光总是忍不住往他来的方向瞧去,却始终望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晚上忙完活,想发个消息问问他的近况,可又不知怎幺开口,几次输入了消息又删除。
卖冰糕这幺多年,不知有多少人来来去去,曾经熟识的一朝再无音讯,也是常有的事。只是个熟客罢了,连朋友都称不上,彼此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何必自寻烦恼?
只是,原本每天都会出现的人突然从自己生活中消失,还是让人不习惯。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盖聂这几天都要磨到很晚才收摊。虽然到了八点半以后那条路上就人迹罕至,压根没多少生意,可他还是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怔怔出神。
一辆名贵的跑车路过,前面副驾驶座旁的车窗摇下,“嗯,这幺晚他还在。停车,我下去买个蛋筒。”
那开车的说道,“哎呀路边摊不卫生,走啦走啦,我请你吃哇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