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很好,除了韩卓。
在研究药物时,由于压根就没想过要进行人体实验,只是为了满足身为科研者的好奇心,因此师向广纯粹是从学术角度出发,所有的操作都取最大值,并且没有可逆选项。这也是为什么韩卓在最后关头,能骤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而在那之后,却又迅速虚弱衰竭的主要原因。
“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梁佚提议,“比如全身换血。”
“他太虚弱了,心跳随时都会停止,而且换血也未必有效,不值得冒险。”师向广犹豫了一下,“我的建议是,在制定出最终治疗方案之前,先把他冷冻封存。”
……
“还能感觉到他的想法吗?”隔着厚厚的玻璃,黛西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儿子,他已经被预先注射完了所有药物,正准备送往冷冻仓。
格温声音温和:“他现在的世界很安静,应该也很舒服。”
黛西没有说话,医院走廊上没有风,所以她也感觉不到脸上的湿意,只是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格温抱着她安慰,“我们的小野兽实在太累了,很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睡眠。”
黛西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却迟迟没有抬起头,直到听到耳边传来“滴——”的一声,才重新把视线投向了病床,那里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五分钟后,格温和韩卓之间的感应也被切断,世界终于彻底归于寂静。黛西轻轻问道:“他睡着了吗?”
格温点头:“睡着了。”
她们的声音很小,就好像是在很多年前,床上的小男孩抱着童话书睡着,姐妹俩在为他关灯时的窃窃私语。
……
“白哥。”这天午后,刘春春抱着一个饭盒,用肩膀拱门挤进来,“我来送煲汤给你。”
白曦从窗户边转身。距离那场噩梦般的回忆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他的双手也被拆掉了纱布,只在手腕上还留着特制的固定器。
“吃完饭之后,我陪你下去散散步吧?”刘春春把碗递给他,“今天天气还不错。”
“不用了。”白曦叼着勺子,“我还有事情要做。”
刘春春欲言又止,他当然知道他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无非又是跑去负一楼,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隔着厚厚的三四道门,在那里陪着冷冻仓里的韩卓。
“他应该能感觉到我在那里吧?”白曦想了想,“说不定突然就会醒过来。”
“你待在病房里,韩哥一样能感觉到的。”刘春春哄他,“我刚刚还碰到师老师了,他怀里抱着一大堆资料,说不定里面就有新的治疗方案呢。”
白曦敷衍地笑了笑,眼眶却迅速泛起一圈红。
“别别,”刘春春双手捧住他的脸,正色提醒,“你的吵架对手正在停车,他马上就会来病房了,现在哭很丢人的。”而且将来说不定会被翻来覆去念叨一万次。
话音刚落,暴躁的王先生就撞开了病房门,他怀里抱着一大束粉红色的康乃馨,右手拎着甜点,左手提着一袋油炸臭豆腐,食指上还勾着鸳鸯奶茶,这一堆东西所混合出的奇妙气味,让他差点昏迷窒息。
“你的花,你的甜点,以及你的垃圾食品。”王远辰弯下腰,咬牙切齿地问,“请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了。”白曦坐在床上,“但是你的服务态度有待改善。”
王远辰不屑地“切”了一声,架起腿坐在沙发上,又眯起眼睛道:“外面天气很好,要不要我带你下去走走?”
“你们还真是有默契。”白曦嘟囔。
“没有的!”刘春春迅速摇头,“一点默契都没有。”
王先生闻言勃然大怒,但在他正式怒出来之前,就及时接收到了刘春春发出的讯号,于是火力顿失,继续懒洋洋窝在沙发里:“嗯。”
“没事,你们可以随便当着我的面秀恩爱。”白曦揽住刘春春的肩膀晃了晃,目光怨念地看着王先生,“将来爸爸一定会翻倍秀回来。”
刘春春嘿嘿干笑,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好。”
窗外阳光明媚,这真是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夏天。
实验室里,师向广把一瓶生出霉菌的药剂丢进处理器,摇头道:“还是不行。”
梁佚没有说话。在这段时间中,两个人几乎试遍了所有可能的办法,却始终得不到任何突破进展,韩卓的体质太过特殊,以至于他们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办法,去修复那些受损的器官和神经。
“政府那头怎么样了?”师向广换了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