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屋时,看见青儿还未醒,也没有作声,只将一包袱干粮放在床前的几案上,又盛了些清水置于其侧。
心细如尘,大概也是杀手的优点之一。
是夜,南宫子夜依旧倚门而睡,却也几乎一夜没有合眼。
救来的那名女子虽暂时看起来没有恶意,却让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白日里苏依依的话也更提醒了她。长时间生死周旋的生活,让她不得不时刻保持着警惕。
谁知半夜就听见屋内有了动静。
连忙冲进去,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看见青儿半坐在床上,正费力地捡着地上的碎瓷片。
原来只是打翻了水杯。
南宫子夜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瓷片。收拾完毕,又重新取来一个杯子,接了水递给她。
“谢谢。”青儿满怀歉意地看着她。
“伤口还疼么?”南宫子夜的关心也是淡淡的。
“不疼了。”
“先换药吧。”南宫子夜从橱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和一些包扎用的布条。行走江湖的人,这些自然是备得齐全。
青儿的伤大多是在手臂上,只有一道在肋下的口子还比较深,敷了药后倒也愈合得很好。
“才想起,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南宫子夜。”
天刚亮,南宫子夜就从马厩里牵出了那匹白马,沿着河走着走着,就转回到了遇见青儿的那个林子里。
当时是夜里,月光太暗,没能看清环境。
她四处走了走,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那青儿自称是被山贼追杀,可是当时双手却异常的白净,不沾血污也无泥泞。
赶回居所时,青儿果然已不知所踪。
。
水气氤氲的浴池里,一个女子莹白的肩头露在漂满花瓣的水面上。
她掬起一捧水,细细地清洗着染了尘的面颊,渐渐露出一张倾城绝丽的容颜。
原来青儿,便是晏倾城。
一个时辰后,晏倾城披着一件丝袍出来了。
“怎么弄得这般狼狈?”早就等候在门口的楚千红看着她臂上的伤痕和满目的倦色,不禁问道。
晏倾城摇头,道:“掩人耳目罢了。”轻抚上臂上的伤痕,半晌又一笑:“不过倒也不虚此行。”
云来客栈。
南宫子夜独自坐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眼前一桌酒菜,她却迟迟没有动筷,而是不动声色地拿起盘中的一个馒头,掰开,只见里面塞着一张字条。展开后,是朱笔写的一个地名。
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过杯子,就着酒水,将馒头并着字条咽下。
剑鞘
春雨夏眠,秋水冬雪。
江南,仿佛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多情而妩媚的。
山水有情,人,却是无情人。
南宫子夜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房间里的窗户,正好对着楼下的大街。
每天观察着形形色色的人,人之情绪,喜怒哀乐,无一不是弱点。
这是她的习惯,或许可以说,是杀手的习惯。
因为没有人会知道下一次将碰见什么样的对手。多一份准备,就是多一分胜算。
南宫子夜的胜算,来自长久以来的积淀。
清晨,她像往常一样出去转了一圈,却没有收获。
看来是时机还没有到。
回到客栈时,却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一丝陌生的气息。
“谁?”
南宫子夜拔出了剑。
却听见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戴着粉色面纱的红衣女子正悬挂在房梁上。
“既是故人,何不以真容示之?”
晏倾城眸色一暗,道:“你是如何识破的?”
“人的样貌可以变,可是气息却不会变。”南宫子夜顿了顿,又道:“你先是故意接近,又千里迢迢随我来到扬州,究竟意欲何为?”
“如果说只是对你感兴趣,你信不信?”
“我是个杀手。”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自然没有关系。可是我一般只与将死的人打交道。”
“可我恰好是个喜欢收集东西的商人。”晏倾城微微一笑,不经心地拂弄着丝绸的袖摆,便又是一种浑然天成的fēng_liú。
“我拥有最好的裁缝,最好的香料,最好的胭脂,最好的酒,现在还独缺一把最好的剑。”
“不过是一把较趁手的凡铁,怎值得让阁下惦记。”
“不,我惦记的是藏剑匣中的那个人。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快剑,好剑。”
“既是杀人的剑,自然不需要华而不实的剑穗。”
“剑穗?可是我觉得……我会是你的剑鞘。”晏倾城望着她的眼睛,慢慢地吐出这句话。
直看得一贯淡定的南宫子夜也不自然地偏过头去,她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轻笑道:“了,我叫晏倾城。”
也不管那人听了作何反应,便足尖轻点,从窗口掠了出去。
☆、红玉 赌局
红玉
在伺伏的第五晚,南宫子夜终于等到了此行的目标——东都派新任掌门柳敬亭。
燕子楼的规矩是不犯武林各大门派之主,以免引起各派群起而攻之。所以她的任务,就是让七天后的东都继任大典,等不到这唯一的主角。
夜哭林。
柳敬亭回程心切,一人快马加鞭地在林间穿行着。也许是将要接过掌门令鉴的喜悦,让他更加意气风发,充满神采,丝毫不见半分日夜兼程的疲惫。
正策马疾驰着,忽然,一丝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