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姿眯着眼瞧了瞧,发现那声音的确是在琵琶琴面上传出的,叫人称奇的是,无人弹奏此琴,琴弦却在自行波动......
区区雕虫小技骗得了别人,却瞒不过贺英姿,他扬起手臂,袖刀出手,向前一掷,只听“啪啪”几声弦断之音,即刻那把琴身便歪倒在一旁,再借着烛光望去,只见断弦之上,悬着几根透明的蚕丝,若隐若现,刀风拂过,相继在空中摆动起来。
随即就听得一阵笑声,虽是男子之声,却透着几分女气,声调凄厉,如鬼嚎般。
英姿厉声对着床架帷帐道:“何人在此作怪?”
那人依旧是轻笑着,于帷帐内回道:“鹰隼郎君,你刺瞎了人双眼,就怕人识得你模样么?你当真有那般难看么?不如......让小奴瞧瞧看呢...”
言罢,一只纤纤玉手缓缓伸出帘来,指尖轻捏布角,似是要将帷帐掀起,英姿好奇,正欲看帐中何人,却不想那只柔的手骤然一翻,掌心向上,中指一弹,自指尖处飚出一发暗器,直奔英姿面门射来。
英姿侧身一避,那豆子大的暗器抚面而过,“咯”的一声,嵌入身后木门。
见他耍诈,英姿一运内息,即刻移到了床畔,一把捉向那只白手,扼住纤细的腕子猛力向外一拉......帷帐中人娇嗔一声,整个被他拽了出来,只是人虽出来,却未显出狼狈之相,身子如鱼般游起,凌空倒转半周,待再站稳时,半边身子就势靠在了英姿臂弯,同时,一阵清淡的茉莉花儿香溢漫空中。
英姿从未见过这般自动上前求死的敌人,又觉此人身姿婀娜,不似水帮莽夫,颇有些好奇,一抬手臂,拇指直勾勾的按向了那人喉下三寸。
一只白手飞快抬起,掌心一横与英姿拇指相抵,眨眼功夫,两人手劲儿对垒......那样一双纤瘦的手,力量竟极其强悍,英姿一惊,启眸又看向了他。
那人腰肢纤细,全身无骨般软在英姿怀中,着一袭薄纱红衣,瀑般长发拂面而过垂于肩头,脸上淡施红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中闪烁着点点水光,媚态十足,可这终究是个男儿,这般颦相只惹得英姿有些生厌。
他在看人,那人也在看他,一时间,敌我双方皆顿住争锋......
红衣男子斜眼瞄着英姿,语调轻浮的笑道:“想不到...鹰隼郎君竟是这般潇洒公子,小奴看得,便不忍下手了......”
英姿轻挑眉梢:“那你...又是何人?报上名来,我自会好好“照顾”一番...”
怀中人微启红唇:“小奴薄命,无姓无名,但有江湖之人敬我,起了个绰号儿唤做俏六弦儿,不知郎君儿可曾听过?”
英姿不答,手上又一施力,拇指对着那人脖颈便去了,红衣男子脸色大变,再想抗住,发现那力道已变得凶猛异常,他亦是避无可避。而待醒过神儿来的时候,却发觉英姿动作顿住,拇指停于自己颈中一厘,不再深入了。
英姿是故意作弄他,他自己逗人多年,哪能给这人戏得,即道:“你非这水寨中人,莫管这水寨中事,可知我梅山人办事,从来不吝何人阻拦,皆是要杀的,今日我怜你模样俊俏,即放了你,可不许有下遭了!”
说罢,手卸力一松,那人当即脱离了怀抱,向后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
红衣男子吓得脸色惨白,慌张的问道:“你......为何没中得我红豆中剧毒?”原来,那先前被他弹出的红豆中,暗藏绵力之毒,他早先料定英姿会闪避,那颗红豆定会锲在墙壁上,到时一裂,当中毒烟自会弥散到空气当中,管他何等高手也必会中招。
英姿一笑:“你怎知我没有中毒,实不相瞒,我现在内力只余下半数了。”
那人闻言一惊,前额渗出汗来,非但没得安心,反而更加恐惧了:这梅山客未免太强悍,以一半内力还能轻易与他抗衡。
但他依旧不愿服软,冷笑道:“那是我百枝门奇毒“软魂散”,你现在虽还安好,待上一个时辰,便要浑身力量尽失,到时候,你一分内力都施展不出,看你怎么死!”
英姿笑道:“一个时辰,足够了!”说罢,再不理会那人,转身便闯出门去。
院中已被火把照的亮如白昼,不知何时,几十名彪形大汉钻了出来,各个都是膀大腰圆,手持利刃,见得英姿现身,纷纷横斧立刀,一哄而上......
又是一道黑影振臂离地而起,凌架于半空之中,下落之势似鹰隼叼食,所经之处,皆是人身倒地,血光飞溅,一时间,整座院落凄厉叫喊响彻静谧夜晚......不同的是,这此鹰隼没有留下一个活口,顷刻间便斩尽了院中贼匪,使得此地如同血染,处处皆红。
破了围堵,英姿运功于双腿,急速的向林中奔去......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原来那俏六弦儿原本是有些名头的,只是他并非隶属水帮,乃是邪门异人。
相传百枝门是江湖中至阴至损的一个派别,门中仅有几十名弟子,栖于云南版纳,整日研究些毒蛊之物,虽没甚高强武艺,却各个身怀阴毒绝技,平日里即便是江湖高手碰上了,也要畏惧三分。
而那炼毒所成就的至阴之功,向来都是女子习练,他门中弟子皆为女儿之身,唯有门主是个男人,也因习练毒功而阴气冲身,久而久之,雄风不再,性子变得半男不女。他常以女妆扮相游离江湖,色诱毒害武林中人,脸上姿容又是俏丽无比,喜抱一六弦琵琶弹些靡靡之音,所以人称“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