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启羽提枪追上去,却见他离了战场,径自拐上一条小路。那山路狭窄,到路两旁怪石夹道树林茂密,是个险要所在。
凌启羽见他败退至此,心知必然有诈,勒住马并不追击。
楚寅拨马回头,扬声道:“姓凌的,你不敢与我来决个胜负么!”
凌启羽打量那山林中影影幢幢,自然不入他彀中去,冷笑道:“你这伎俩也哉我面前使么,当我看不出这两道埋伏了多少人马!”
楚寅被他看穿埋伏,正进退不得。那山道两旁一声号令,喊杀声震天,埋伏下的人冲杀了出来。
凌启羽不在他埋伏圈里,见那些步卒端着刀枪冲来,也不惧他。提枪横挑斜劈,将伏兵杀得不敢上前。乱军之中,有个男子提着把阔剑抢上前来,两眼通红地向凌启羽劈来。
凌启羽闪身避过,那男子一个踉跄跌过去,气喘吁吁。凌启羽见他使剑全无章法,只凭着蛮力横批竖砍,看他披挂却是些身份的,便喝道:“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那人抹一把脸上的汗,嘶吼道:“少废话!你害死我妻子,我要拿你人头祭她!”
凌启羽架住他劈来的剑,问道:“你妻子是谁?”
那人目眦尽裂,咬牙道:“我妻子是镇守天津卫城的女将赵悦雍,我就是郑效!”
凌启羽手一颤,失声道:“你说她怎么了?”
郑效嘶声道:“你装什么糊涂,她死守城池,宁死不降你们这些贼子,以身殉城了!”
凌启羽心中猛地一紧,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想起与赵悦雍年幼相识时的情境,心像是被捏住一般,剧烈疼痛起来。他忽觉脸上一凉,却是郑效的刀锋擦过他的脸庞,将他的头盔掀了下去。
凌启羽看着郑效,却又好似透过他看着别人。他声音恍惚,慢慢道:“你既是她的夫婿,她死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口中说着,手上突然发狠,长枪穿透郑效的胸膛,霍然拔出枪来时,鲜血飞溅,染得凌启羽浑身是血,犹如嗜血修罗一般。
郑效扑倒在尘土里,直到断气,眼都死死地瞪着凌启羽,不曾移开。
郑效的死状将其余步卒骇得手足发软,不敢上前。凌启羽捏着枪杆的手颤得厉害,蓦然拨马回头,撇下残局而去。
战场上杀声渐止,胜败已尘埃落定。
众骑兵围着禁军主帅,手中刀枪指着吴鸾,白耀耀的光慢慢流转过他们手中的兵器,织成一个牢笼。
王惟朝看着被围困住的吴鸾,露出一丝怜悯的笑。
吴鸾也看着他,既无惧色,也无怒意。神情只如一泓湖水,淡淡地不泛一丝波澜。
“王爷好手段,吴某佩服。”
王惟朝拱手道:“吴大人镇定自若,宠辱不惊,想是已经想好了出路,可是要就此降于我军?”
吴鸾淡然道:“王爷已经赢了,又何必惦记我这一颗废棋。要如何处置,悉听尊便,只是劝降之事,不必再言。”
王惟朝越过他看那一片凋零的战场,凄风呼啸尸横遍野,满目皆是鲜血。他终于赢了,他踏着荆棘趟出一条血路,这条路的终点在等着他。
已经没有什么横亘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拦得住他。
他目光落在吴鸾身上,静了片刻,疲惫道:“把他押下去。”他顿了顿,下令道,“整集大军,拿下京城!”
☆、余音
朝中最后的兵力皆已交与吴鸾统领,击败了他的军队就等同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京城最后一道防线形同虚设,守御城池的皆是些老弱残兵,不堪一击。只消半日,大军便破城而入。
王惟朝麾下将士军纪严明,进城之后所过之处秋毫无犯,并着人贴榜安抚民众。百姓起初惶恐不安,提心吊胆了半日,见士兵并不抢掠烧杀,这才放下心来。
朝中大臣有肯降的,明里暗中送来降书无数。其余不肯降者,服毒投缳,皆已殉节。
王惟朝早叫人拟了榜文,痛斥靖远昏庸无能,列出其一十五条罪状昭告天下。又拟了一道书信,请靖远将皇位禅让于己。草拟完书信,他叫人给苏州知府梁喻梳洗干净了,换身衣服带上来。
如果,请我们的网站地址《宅书屋》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