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手道:“这次出来也有十日有余了,虽然让复月带了口信捎给家里人,不过到底怕他们担心,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又道,“这次出门我也想通了一些事。”
我笑道:“哦?亭云你也想通了一些事,敢问是什么?”
只见他站着敛了敛衣襟正色道:“严某身为一介书生,以前颇为看不起武人,认为他们不过是一介草莽,粗鄙武夫,不懂诗书,不通文墨。我以为自己读了些子曰诗云就可以靠此走遍天下,可自从上次与林剑踪交手之后,我才真正认识到,手中有剑,才能保护心中之人,手中无剑,却只能任人欺凌。”
见我有那说话的意思,又摆手示意我让他继续讲下去,道:“张教主可能要问,武人逞勇好斗,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手中之剑反倒成了杀人利器,还谈什么保护之说?严某以前也是这般认为,可最近思想一番,却发现手中无剑和有剑不用却是两码事,手中无剑不光不能保护别人,连自保也难;可若是手中有了自保的利器,也就多了一分不让人欺侮的筹码,必要时候还能保护心中珍爱之人。剑可杀人,亦可救人,亦能自救,严某今天算是明白了。”
说完这一番长篇大论却是对我深深作了一揖道:“张教主,严某在教中叨扰多日,也该启程回家去了,即便我习武不能有大成,也希望能做自保之用,再不济也能强身健体。”又抬头问我道,“严某此一走,不知我们何年何月还能再见面?”
我笑道:“有缘总归会再见面的。”
他若有其事地点点头,道了声珍重告辞便要离去,临到走时又回转身对我朗声道:“张教主,明年春暖花开之日,或许就是你我再见之时。珍重!”说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转头离去了。
我回抱一拳当做还礼。
严广走后,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去,将养了大半个月,外伤好得差不多,只是内伤难愈,需要慢慢调养,这也是急不得的,
已经进入了十一月份的末尾,天气是越发冷了,庭院里的草木都枯萎了,呈现一片荒败的气象,只有几丛秋菊开得烂漫,现在就连书房、卧室中都摆了炭盆。
今日这天气一整天都灰蒙蒙地,没有日照阳光,风又极大,显得越发寒冷起来,到了酉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怡青在屋子里点起烛火,又将茶壶放在炭火上温着。
我问她:“宜风回来了么?”
只见她答道:“林坛主刚刚回来,说一路尘土,要换件衣服再来见教主。”
我道:“让他不要到书房去了,那边太冷,就到卧房里来见我吧。”
怡青应了声,收拾好东西就推门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推开,随着人的进来,带进了一股冷风。我抬头看去,进来的是林宜风,虽然天气阴冷,不过他穿的依旧略显单薄,此番进到屋内,却又似嫌屋中太热一般,微微捋起了两只袖子。
我道:“喝杯热茶吧。”说完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只茶杯,将壶把用布包着提起,往茶杯中倒了些热茶水推到他面前。
他见此微微一笑道:“教主不喝酒了么?”
我给自己也到了一杯茶,听他发话,笑道:“你又来取笑我了,自从养伤的这段时间来,你何曾见我再喝过酒?”
他此时已坐到了我身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小酌无妨。”
我摆手道:“不喝了。”又问他,“吃了饭了没?”
他摇头道:“未曾。”
我道:“让怡青把饭摆到这里吃了罢,我也懒得出门去大厅里用饭了。”
林宜风应了一声便出门去知会怡青,过了片刻便见他与怡青一同提着装饭食的盒子进来,两人将碗筷摆放妥当,只见怡青笑着问我道:“教主真的不喝酒了?”
我道:“你这丫头,一定是刚才听到宜风的话,现在又拿他的话来挤兑我。”随即又摆手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说不喝就不喝了。”
却听怡青“噗嗤”笑出声来,随即又敛住笑容告退出去。
我与林宜风一面用饭,一面谈他此次出门到枫林镇所办之事,待两人用饭完毕,怡青自叫人来收拾。我与他对坐在桌边,搁置在炭火上的茶壶冒着丝丝热气,林宜风站起身为我和他二人各斟了一杯茶水。
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问他:“这次你去枫林镇查看,林剑踪的动作大不大?”
他道:“自大半个月前,也就是教主受伤回到教中,林剑踪因为属下一时疏漏放归了回去,他就在那里上蹿下跳,企图用青虞门的声势来拉拢武林几大门派,让他们调转枪头对付我们。又因为我们在枫林镇的分坛与青虞门相隔较近,经常受到他们的骚扰,王谦他也十分为难。”
我放下茶杯道:“王谦这个人老实敦厚,就是缺了一点杀伐刚毅之气,他越这般忍让,林剑踪就越要得寸进尺,只怕到时整个枫林镇就没了我们天乾教的立足之地。”
又道:“当初要不是你只顾着我,放虎归山……”说到这里,我停了一下,自以为放虎归山这四字用得不妥当,林剑踪只是个草包窝囊废,哪里配称得上是只老虎。便改了话道,“你一时大意放了林剑踪这只狗回去,现在他的动作越来越大,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活着了。”话出口之后又觉得自己语气严厉了些,添了一句道,“不过这件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林宜风道:“找人去刺杀他?”
我摆手道:“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