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拿着吧。”苏念瑶合上包,“我先回学校了,你现在回医院照顾阿姨吧,别让她担心。”
“小锦?”她看唐锦没反应,担忧的叫她,唐锦突然抬头,看见对方着急的样子,猛的扑上去抱住她,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苏念瑶感觉自己的肩上湿了一片。
“你别对我这么好……我难受……”
苏念瑶回抱她,莫名的想笑,又莫名想哭,“有人对你好你还不要,你是受虐狂啊?”这是苏念瑶为数不多的调笑,却让对方哭的更厉害,“我不管,反正你别对我这么好……真的……”
“嗯嗯,我知道,我记住了。”苏念瑶闭上眼,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你别哭了……”
“我不哭了……”唐锦放开她,抽抽噎噎的,用手背抹着眼角的泪,“那你现在、还、还难过吗?”
苏念瑶摇摇头,“不难过了。”
“那就好。”唐锦的眼睛还是红的,“等我、星期一回去……回去陪你。”
“嗯嗯,好,我等着你,快回去吧。”苏念瑶耐心的回答道,“快回去吧。”
唐锦离开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看到苏念瑶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冲她挥挥手,她傻傻的学着她的样子挥挥手,突然像兔子一样跑回去。
唐锦好像在那一瞬间明白了,苏念瑶对她特殊的感情,也许真的和小女生之间的感情不同。但她该没来得及细想,这份体悟就被之后更加不同的悸动所冲淡。
第6章 中二少女包养记
星期日,阴雨连绵。天空被撕开一道裂缝,无尽的雨水落下来,在风的鼓动下敲打着窗户。啪啦啪啦,短而急促,犹如催命的音符。
苏念瑶站在阳台望着外面的雨,雨幕之中,黑色的车缓缓驶进来,接着车门被打开,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出轿车,手里拿着一把纯黑色的大伞,样式还是十多年前用过的那种,看起来沉闷而压抑。
她转身,到房间拿了一把伞,穿上平时不穿的黑色外套,走下楼梯推开门的那一刻,与迎面进来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男人抖落雨伞上的水珠,身上的烟味在雨水的沉浸下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他敛着眉,并没有给对方让开位置的打算。
“好不容易回一次家,现在又想去哪儿?”男人刚毅的脸上满是不满,现在又变成了莫名的烦躁,“快上楼去,每天就知道给我添乱。”
苏念瑶没动,她往前走了两步,脸上的表情依旧阴郁,像是这个压抑的雨天,总是有挥散不去的冰冷。
“我和你说话呢,懂不懂规矩?我是你爸爸!你张嘴说句话会死啊?会死吗?!”
与咆哮相对的是平静,平静的眼睛,还有不被影响的平静的态度。苏念瑶轻微皱着眉头,又很快舒展开,整个过程再自然不过——这样的场景已经上演了无数次,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回忆。
外面的雨依旧下着,突然一道闪电闪过,伴着轰鸣的雷雨声,苏念瑶撩着眼皮,声音像是阴冷的雨水,“我要去看妈妈。”
她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这个词,现在念出来的时候,竟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我要去看我妈。”她重复着,突然推开挡在门口的男人,任由他手边的雨伞掉在地上,而他一个踉跄,整个人暴露在夏天的这场倾盆大雨之中。
“你妈你妈,你妈疯了,你妈疯了你知不知道?”男人无奈的解释着,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家里的第二个疯子。
“我知道,你让她疯的,你把她逼疯了。”苏念瑶撑开伞,像孩子一样笑起来,僵硬而冷漠的笑容,把男人刚刚搭建起来的心理建设全部摧毁,“为了别的女人,你把我妈逼疯了,她现在的一切不幸,都是你造成的。”
苏兆延,你是个罪人。
男人终于从她的眼里读出了多年来都不愿知道的真相:他是个罪人。
她的女儿,穿着黑色的长袍,犹如鬼魅穿梭于雨中,凉鞋在积水中移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雨水是冰冷的,眼神也是冰冷的,“妈的妈的,这个世界都疯了!”他面目可憎的咒骂着,雨水灌进喉咙,像是毒.药,一寸一寸流进嗓子眼,残忍的可怕。
苏念瑶像是没有表情的木偶,背后是那个名叫父亲的人歇斯底里的咆哮,眼前是没有止尽的雨幕,她踏着水花,走出终生视为囚牢的地方。
我亲爱的妈妈,你看,我最爱的还是你,可不可以,别再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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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医院。
人们每次提起南山医院的时候,表情或多或少有些微妙。山后是还未迁走的墓地,周围却有不少闲置的别墅,整个地区氛围阴森不详。而南山医院,全名是南山精神病医院,就坐落在这里。这里关着各种各样的精神病人,是全市最昂贵的医院,也是最热闹的墓地。曾经貌美如花的贵妇,或是叱咤风云的高官,又或是真正的连环杀人案的始作俑者——同时也是精神病患者,在这座医院相遇,然后漠不关心,却又朝夕相处。苏念瑶的母亲,已经在这所医院待了将近九个年头,苏念瑶来看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打车到医院时雨小了很多,只是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到医院门口时,只剩下苏念瑶自己一人。年幼时读过陈子昂的一首诗,他在诗中写道,“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她一直不懂为何他会有这种前无古来后无来者的孤独,直到现在,一个人撑着伞站在未知的方向,雨水溅落在裤脚,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