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靖却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季雅文。
——他不知多久没合眼,下眼睑两道很深的青黑,眼睛虽然半睁着,意识早已神游天外,就这么歪在椅子上,鸡啄米似地一下一下点头。
不过是几周没见,就瘦得脸颊都凹下去。
一下巴茬拉胡子。
衬衫都快皱成咸菜了。
说不心疼是骗人的。
但司靖惊觉他有动静,猛地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吃苦头了吧?知道自己骨头几斤几两了?我怎么说来着?离了我不出三个月就得出事——现在只一个月零十九天,季雅文,你比想的还要没用。”
这尼玛还心疼个屁。
季雅文脸色一暗。
觉得自己多余的关心都是笑话。
司靖却还兴致盎然地继续嘲讽他:“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也没用。活该你又落在我手里了。不服憋着。”说着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俯身凑上前来。
季雅文往后一缩:“干嘛?”
司靖根本不理会季雅文逃避的企图,直接穿过他的膝弯把他横抱起来:“回家。医院是住人的地方吗?你既然……”
季雅文一翻身,重重地摔回床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还不忘回头硬邦邦地丢两个字:
“不去!”
司靖没想到他来这么一下,吓一大跳,见他摔得眼角都红了又心疼,加上一晚上没怎么睡,耐心全无,心火“嗖”地窜上来:“季雅文你别给脸不要脸。”
说罢也不管季雅文什么反应,直接被子一裹扛肩上就要走。
被季雅文随手往床头柜上捞了把削水果的小刀抵在脖子上——司靖这时倒笑了:“行行行,你有本事你就扎。”
季雅文的手悬在半空一直抖。
司靖挑着眉看了他片刻,笑得更深了:“一只小花猫,学人亮什么爪子……”
话没说完,季雅文刀尖一转,直接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11、
当场被司靖捏着手腕缴了械:“干什么你!”
季雅文“嘶”地倒抽一口冷气。
司靖赶紧又松手:“好好一双弹琴的手,没多少力气,还学人家喊打喊杀的。”低头一看手里刚刚季雅文拿的那把刀,忍不住笑出声——这刀是家庭用的,恐怕为了避免有幼童接触受伤,只开了一半的锯齿刃,削水果皮就勉强,拿来威胁人就……别说人的皮肤了,就算割一片薄切的猪肉怕是都要来回拉扯个老半天,“哎,要不怎么说文人造反十年不成——你就用这种刃都没开齐的家伙?是打算跟我脖子上锯个五年呢?”
季雅文一鼓作气不成,再而衰三而竭了。
气得怔怔的。
红着眼,就瞪着眼盯着司靖。
司靖叹了口气:“别闹了,回家了好不好?”
“不好。”
“季雅文,”司靖眉间一跳,“我再问一次,你跟不跟我回去?”
“我不。”
“你再这样我真不管你了。”
“本来就不要你管。”季雅文还是一眨不眨地死盯着他,“你没当真是不是?——但我是认真的。我不想再被人管着了。费帆也好,你也好,我……”
司靖“腾”地猛站起来,脸都气青了:
“你把我和他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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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雅文现在的状态,与其说是和情人吵架,不如说是青春叛逆期( _ _)ノ|壁………
大家稍微带入一下……就……有没有这样一个时期,你妈说什么你都觉得很烦……觉得大人管太多,空气粘稠无法呼吸,分分钟想要自杀……
嗯……差不多就这种感觉……和爱不爱的没关系,他就是……时机到了需要空间成长?
大概是因为司总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担任了雅文父母的角色?
12、
季雅文立刻知道自己溜嘴把话说龇了。
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司靖已经转身摔门出去了——其实司靖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脾气暴躁,一上头自己控制不住,不知会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有一次差点没忍住和季雅文动手,那之后生气就不敢再和季雅文呆在一块,得出去抽支烟,吹一会儿冷风,把头脑凉下来再说。
可在季雅文眼里就全然是另外一种解读。
于是,司靖一支烟抽完,散完味儿回来,哪儿还有什么季雅文呢?
司靖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把医院砸了。
13、
得亏季雅文还记得老白家的地址。
否则这样跑出来,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估计得露宿街头。
老白不在家。
颜正开的门,一见到季雅文立刻扑上来抱住——颜正最近营养充足,疯狂抽条,赫然已经长得比季雅文还要高,一下把季雅文包在怀里,视觉效果十分霸总,然而下一秒就哭到鼻涕都流出来:“吓、吓、吓死了……呜哇……”
季雅文赶紧搂住他拍背:“不怕不怕,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总没吃好的,一下吃多了就这样……”
一面说,一面慢慢地把他哄到沙发上坐好,问他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乖乖听话。
颜正先是点头:“老白很好很好。”
然后又摇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季雅文。
——他“重返人间”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季雅文,照顾他的第一个人也是季雅文,理所当然地把季雅文当成可以倚靠的家长,首次印记极端鲜明,之前两个人住在铁皮屋里起早贪黑都粘着还好,一旦像这样分开二十四小时,副作用立刻浮上水面。
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