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在精品店里逛了快半个钟头,店长一开始挺热情地来招呼,到后来于安挑挑这个捡捡那个的劲头让店长都烦了,索性坐回前台打lol。
“这个笔筒挺好看的。”于安拎起来一个粉红的笔筒,吴尹扫了一眼就知道是高密度板仿的。
【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
“这上面有个表,你给人送钟吗?”吴尹说。
【f blood!】
“也是。”于安说。
【d kill!】
“我觉得这个手环挺好,我记得你送过刘笑涵一个粉的手表,正好配。”
【tr kill!】
“靠!我说你他妈除了刘笑涵还能说点别的吗?”
吴尹心里说这货今天口风挺紧的,这是打算死不认账?恋爱的酸臭味。
“对了,你百年孤独看完了没?”于安突然换了话题。
吴尹有点懵,“我下午才开始看好吗?”
“磨蹭。”于安扔下了手环,抬头去摸挂在墙上的大耳机,“你爸爸我两个课间就翻完了。”
最后还是选了手环,两人付了帐各自回家。吴尹一边蹬车,一边挂着耳机单曲循环《认真的雪》。到楼下了,到门口了,吴尹掏钥匙开门,一开门就看见他妈歪在沙发上盯电视。
“下班这么早?”吴尹随便问。
“没良心的,下班早你还不乐意是怎么?”他妈吧唧吧唧嗑瓜子。左手麻利地把瓜子递进嘴里,嘴巴扑棱棱左右一动,最后嘴皮一歪,喷出完完整整地瓜子壳来。
吴尹没接,又问:“他呢?”
“出差,北京。”
“哦。”
吴尹突然觉得空气滞涩,从四面八方挤着他的胸口,压迫他的喉咙。他像揪住救命稻草一样揪住门把手使劲一拧,然后一下冲进房间里去,然后跟着整个人也摔在床上。
“要命了!这么毛躁!”他听见他妈在门外说。
吴尹挺累的,自从转回小城以后一直都觉得有石头压在心上。窗帘没拉,窗外夕阳渐渐颓靡消散,对面人家开了灯,斜斜洒在吴尹脸上。吴尹在沉默里躺了好一会儿,霍然坐起身来,冲到电脑跟前,开机。
当天晚上吴尹把单机游戏刷了两个小时,一直到最后电脑死机。吴尹像个傻子一样,对着一片漆黑的显示器死鱼一样瞪着眼,然后突然站起身来,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窗边,拉开窗户开始大喘气。
真他妈的……闷啊……
手机突然嗡一震,吴尹揪起来一看,于安要死不死地正巧发来一条信息,就一个字:“喵”
“喵你妹啊!”吴尹飞速敲击屏幕。敲完了又愣住了,傻呆呆地盯着输入框想了半天,又把键入的字都删掉了。
他想了想,认真地打了三个字:“什么事?”连问号都写得一丝不苟。写完了又从自己收藏的图库里找到一个半死不活的中老年表情包挂上。
他想象着屏幕那头的于安瞪着那个花团锦簇的“什么事”图片的样子。
其实于安不算丑。人家的孩子都是越长越歪,于安倒是越来越人模狗样。吴尹去省城上学两年回来,再看见于安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那个小土球不见了。那天他心怀忐忑地走在一中校门口,刚进门就听见一声吊儿郎当的叫唤:“嘿,吴尹!”
然后一个足球噗地飞过来,刷地在吴尹面前来了个托马斯全旋,最后稳稳落尽一个家伙的手里。
手……不错,挺白的,指节也算分明,细长那种。
吴尹顺着胳膊把目光往上挪,就看见一个吊儿郎当的货,理个西瓜头,塌着脖子站在那儿——“于……”他一开口突然磕巴了,忘了这逼的名字。
“于安。”
简直他妈一语成谶,吴尹觉得肯定是于安报复自己,因为自己差点忘了于安的名字,自此后这个名字跟个咒语似的一直挂在吴尹嘴边,一边还友情附赠一句“我□□妈。”或者“你丫滚。”
“吴尹我□□妈 ”其实说回来,于安也挺喜欢这么说吴尹。
吴尹看着手机撇了撇嘴角,没搭理。
差不多过了两三分钟,于安又发过来一条消息:人呢
吴尹:飞升了
于安:靠下来
吴尹:我要是不下来呢
于安:他妈给你揪下来
吴尹推开窗户,果然看见楼下路灯昏暗处有一颗探头探脑的洗剪吹。
那边于安听见他拉窗户的动静,也昂起头来。吴尹飞快地躲到房间里,同时爆手速给于安回了几个字:你爸爸歇息了,既然来了就跪安吧。
于安:三分钟滚下来
他一直挺纳闷的,于安为毛这么喜欢空格。
比如给他回个消息,看那架势不打俩空格这货会肉疼。
吴尹看见于安的时候这货正在一边薅自己的西瓜头一边刷空间。吴尹探头过去,于安刷地躲开。吴尹歪着脑袋看着于安护着手机一副贞洁烈女的架势,立马明白了。
“我说你明天去学校再送不成吗?不差这一晚上。”吴尹白了一眼于安。
于安低着头骂了一声操。
吴尹没说话,站在那儿看着于安挂着傻笑点手机屏幕。等了快五分钟,实在不耐烦,一把薅住于安的宝盖头:我说你他妈走不走啊!
所谓恋爱的人智商是负数。
所以早恋影响学习是有科学道理的。
刘笑涵的妈是十七班的数学老师,诨号“母夜叉”。这个诨号很俗,从孙二娘以来被无数女性同胞荣膺过。吴尹刚转来,有幸听过一次刘母训学生。那时